“漂亮姨姨，”小团子陆渺奶声奶气地说话了，“我找不到娘亲了，你能带我去找娘亲吗？”
欢宁用手指轻点他的鼻子，“叫姐姐。”
陆渺捂住鼻子，一脸疑惑，仔细看了看欢宁，“你不是姐姐，是姨姨。”
欢宁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蹂躏他奶呼呼的小脸，“快叫姐姐！”
陆渺委屈地撅起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漂亮姐姐。”
欢宁心花怒放，将他抱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呀？街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找我呢？”
“我叫陆渺。”他一丝不苟地回答着欢宁的问题，“因为你最好看，好看的人都很好说话。”
说完，他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乖渺渺，漂亮姐姐带你去找娘亲，你娘亲在什么地方？”
陆渺沮丧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完，小肚子就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
欢宁本想笑的，可看到小小的陆渺局促地低下头后，更多的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乖渺渺是不是饿了？漂亮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欢宁说完就后悔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钱、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呢！
看着陆渺期盼的眼神，欢宁硬着头皮带他去小饭馆，壕气地点了一大桌饭菜，两个人都吃到打嗝。
等要付钱的时候，欢宁摸摸口袋和衣襟，又摸摸头顶，确认自己身上既没钱又没首饰后，心一横，决定吃霸王餐。
方才她发现身上居然还有内力，说明之前用系统兑换的武功还是在的，于是果断抱起陆渺跳窗逃走了。
“等我有钱了一定回来付钱！”
陆渺还是第一次在空中飞，他不但没有害怕，还开心地鼓起了掌。
欢宁突然有些感慨，以前都是陆渺抱着自己，现在却倒过来了。
确认店家追不上来后，欢宁终于停了下来，问了路人这里的青楼在哪后，尽职尽责地带着陆渺找娘亲。
到了青楼一条街后，欢宁身旁路过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明明是在大冬天，却穿着暴露，身上的香味浓到熏人，她的身份并不难猜测，很明显是青楼的花娘。
“哟，这不是叶兰衣的儿子吗？这个月丢掉几次了，怎么次次都能被人送回来？”
听她话里的意思，陆渺大冬天的走在大街上，是被叶兰衣故意弄丢的，而且这个月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陆渺小小的手握紧了拳头，气愤地反驳道，“青花姨，你不许胡说，娘亲不是故意的！”
看到陆渺这样维护自己的娘亲，名叫青花的花娘也不乐意了，“你娘才不想要你这个拖油瓶，都把你丢了，你还自己找回来作甚？真是不识抬举！”
陆渺一下子红了眼，眼泪却倔犟得不肯落下来，真让人心疼。
青花不依不饶，“小杂种！你看着吧，不出三天，你娘又能把你扔了，到时候你就不要回来了！”
欢宁反应极快地捂住陆渺的耳朵，不悦道，“你对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是无辜的。”
青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欢宁，不屑地一笑，“你要是心疼，孩子你来养啊，我看你啊，吃饭都吃不起！”
刚刚吃了顿霸王餐、确实吃不起饭的欢宁：……
陆渺挥舞着四肢，从欢宁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跑进了身后那名叫“怡春楼”的青楼里。
青花丢给欢宁一个白眼，“这小畜生孝顺着呢，被他娘怎么打骂都向着她，啧啧啧，真是孝心感人啊……”
她阴阳怪气地感慨着，也向怡春楼走去，“这么白净的孩子，以后是送去小倌店当个小倌，还是留在青楼做个龟公呢？”
欢宁望着青花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旁人对陆渺的无视和恶意，追根究底来自于叶兰衣本人对他的无视。
她有心想抚养陆渺长大，可就算叶兰衣愿意把陆渺给她，陆渺也不见得愿意跟自己走。
还能用什么办法呢？
欢宁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在怡春楼附近的胭脂水粉店铺寻了一份差事。
她化妆技术好，又有现代人的审美，就负责给青楼的花娘们上妆，空了的时候，就帮着店里改良胭脂水粉。
她给店铺带来了极大的增收，因此得以包吃包住。
每每发了月例或是拿了打赏，就给陆渺买些零嘴和糕点，当然，她也没忘了去小饭馆还了那顿霸王餐的钱。
还记得和陆渺初初相遇的时候，她去到圣冥教做了他的贴身婢女。
后来，因为太想偷懒便胡诌自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那个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你是那个整天拖着两条大鼻涕虫的姐姐吗？”
——“不是。”
——“那是喜欢挖泥巴吃的姐姐？”
——“也不是。”
——“难道是从小给我糕点吃，还会保护我的姐姐吗？”
欢宁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陆渺渺，不知道在你曾经的小时候，到底有没有过那样一个给你糕点吃还会保护你的姐姐。
但现在，你有了。
此时，欢宁等在怡春楼下的巷子里，看着长大了一些陆渺朝着她跑来，“漂亮姐姐！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啦？”
欢宁抱起他，“你猜猜？”
“是桂花糕吗？”陆渺眼睛亮晶晶的，“还是豆沙糕啊？”
“小馋猫！”欢宁笑着拿出油纸袋子，“你最爱的糕点，我都买了，拿去吃吧。”
陆渺开开心心地接过，神色突然变得扭捏，“漂亮姐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欢宁期待地看着他。
陆渺害羞地缩了缩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工小鸟。
眼前的木工小鸟虽然做工粗糙，甚至还有点丑陋，但和在圣冥教悬崖底下山洞时，陆渺给她做的木工小鸟，外观上如出一辙。
死去的回忆忽然化作利刃扎在欢宁的心口，刺痛袭来，不知不觉间，眼泪已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