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瑶刚刚才一脚踏出地狱的门，结果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 ...默默阿姨说了，他在顶层，进不去。”
顾惜瑶喉咙干涩的厉害，她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她不想再从徐瑶的口中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事。
“瑶瑶，妈妈求求你了，好吗？”
徐瑶气息本就虚弱，说着说着情绪便愈发激动起来，“你就去看他一眼，我只要... ...只要知道他没事... ...”
“我不去。”
顾惜瑶垂着头，身躯颤抖着，从牙关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我说我不去！”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把等在走廊里的傅义听得一阵心惊。
傅义站起身，又不敢贸然进去，但心里又担心的厉害。
焦急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踱来踱去。
下一秒，顾惜瑶通红着双眼直接冲了出来。
什么话都没说，扯过傅义的手就拽着他朝前走。
她浑身颤栗着，步伐没有一点点的停滞，单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徐默默的电话。
“默默小姨，你回来吧... ...求您了。”
“我真的没办法再和妈妈待在一起了。”
顾惜瑶没有再哭，言语中却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说完最后一个字，电话那边的徐默默赶紧答应了。
连声道：“小姨已经马上就要到医院了，你先走吧瑶瑶，没事的，小姨都明白。”
徐默默当然能理解顾惜瑶的心情。
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徐瑶的状态，就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作为最好的朋友，无论徐瑶需要什么帮助，她都会尽量伸出援手。
可徐瑶的精神问题尚且能治，对那个男人毫无理智的感情却早已病入膏肓。
因为和他大吵了一架，徐瑶就直接不管顾惜瑶的心情，让她休学让她退赛，把她丢到了A市边界的一个破乡镇。
现在又因为那个男人自杀。
徐默默长叹了一口气。
别说顾惜瑶了，连她都想好好骂骂自己的这个闺蜜。
傅义当然不会让顾惜瑶以这样的状态再坐公交车晃荡一路，刚出医院就打了辆出租车。
顾惜瑶从刚才就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想回去，傅义。”
等回到了老巷，傅义便力道十分轻柔地握着她的小手又一路送她回了家。
顾惜瑶整个人都蔫蔫的，好在也没有继续掉眼泪。
傅义找她要了钥匙，打开了门牵着她进了屋。
院子里漆黑一片，直到傅义打开了那盏房厅中央昏暗的灯。
蹙了蹙眉道，“这灯太暗了，赶明儿我给你换个新的。”
顾惜瑶闷闷地“嗯”了一声。
坐到了沙发上。
“诶呦，我们家瑶瑶都心情这么差了，还知道答应我一声，”
傅义不想看着顾惜瑶继续颓丧下去，存心想逗她。
龇牙咧嘴地笑着就蹭到了她身侧，伸出手臂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晃悠。
就像哄小孩儿似的。
“... ...”
顾惜瑶耳根子微微发烫，有些禁受不住了似的小声叫了句：“傅义... ...”
“嘿嘿，”傅义啵儿了口她嫩生生的脸蛋子，“好点儿了么？”
顾惜瑶终于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点点头。
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红着脸也亲了他一口。
“嗬！”
傅义傻了，木然道：“这是给我过年了么。”
顾惜瑶“噗嗤”一下乐出声来，“哪有那么夸张... ...”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
傅义浓密漆黑的眉毛蹙到一起，“你都没主动亲过我！”
“哈哈，好了好了别闹了，”顾惜瑶感觉到傅义结实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有点不安分，闹得她腰侧的软肉一阵一阵地发痒。
平复了下呼吸，顾惜瑶认真道：“谢谢你，傅义。”
“诶诶诶，打住打住！”
傅义脸一板，“我你男人，道个屁谢。”
这话让傅义听得有点不爽，难得在顾惜瑶面前说了句粗话。
但顾惜瑶却一点没觉得粗俗。
她就喜欢傅义这股糙劲儿。
总是能用最简单和最直白的话让她安心。
“傅义，你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女儿吗？”顾惜瑶问道。
傅义闻此一愣，摇了摇头。
他说：“你知道么瑶瑶，我有很多次都希望傅中山去死。”
他很少叫傅中山爸，就算是当着傅中山的面更多时候也只是：诶，喂，这么着叫。
顾惜瑶没说话，认真地看着傅义。
等着他说下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父母，或许我们以后也不能成为完美的父母。怎么说呢... ...有的时候我觉得，或许在是我们父母之前，他们先是他们自己吧。”
“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我们也没法插手。”
傅义觉得自己挺笨的，有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恰当。
他这段话说到中间的时候短暂停滞，而后再不疾不徐地继续接下去。
但顾惜瑶完全可以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因为他说的话脑海中逐渐清明起来。
“恩，我明白，”她靠着傅义，把全身的力气都交给了他。
摆出了一副完全依赖的姿态。
傅义心里软坏了，哄她，“累了就早点休息，不要乱想。”
“你妈妈那边的事明天起来再说，实在不行就等她也冷静的时候好好谈谈。”
傅义已经对他和傅中山之间的关系没有半点期望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顾惜瑶跟她妈妈走到两相生恨的地步。
他希望他的小天鹅能得到世间所有的爱。
顾惜瑶仍然靠着傅义，眼睛望向房顶的灯泡，暗黄色的光虽然并不明亮，但却照的她心里暖暖的。
她头一次在这个破旧的小房子里仿佛体会到了家的味道。
“傅义，我不会放弃的，”顾惜瑶道，“你也说了，他们有他们的选择，那我也不会再去干涉她。”
“无论她想和那个男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管了。”
“但我也不会再任凭她掌控。”顾惜瑶顿了顿，而后微微侧眸望着傅义，“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
傅义抿了抿唇，低沉地嗯了声。
“你明天去镇上吗？”顾惜瑶问他。
“不去，明天我跟大林去另外一个地方，在b市。”傅义说到这里目光却突然变得有些闪躲，“怎么了？”
“啊，没事。”顾惜瑶想了想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