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顶，氧气越稀薄，方诗牧呼吸越来越沉重，心里也越来越焦急了。
他粗略判断自己目前的位置离边境线大概还有20公里左右，而目标应该至少甩下自己3公里以上。
虽然尖刀班每名战士的体能都非常优秀，但和自己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套用时下某些大神们最钟爱的一句话——“留给尖刀班的时间不多了”。
反复权衡了下利弊，方诗牧做出了一个可能不太明智、但又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幺幺洞两，幺幺洞三，幺幺洞幺呼叫，请依次回复。”
“幺幺洞两收到！”“幺幺洞三收到！”对讲机里传来陈锋和钱壮沉重的呼吸声。
“我先行加速追击，你们继续执行预定方案，我即将暂时关闭对讲机。完毕！”
沉默了十多秒钟，对讲机里依次传来陈锋和钱壮的声音：
“幺幺洞两明白！”“幺幺洞三明白！”
方诗牧调整了下呼吸，全速向前冲了出去。
…… ……
秃鹫，高原上体格最大的猛禽，一种和死亡密切关联的生物，它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空中翱翔，窥视着地上的尸体。
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高原，人们称它们为神鹰。
传说——它们会在吃完人们的尸体后，把他们的灵魂带往天堂。
不是在空中翱翔而是在地上奔跑的秃鹫，是个彻底的香蕉人。
父母在他3岁时便举家移民海外，15岁时加入某国中央情报局，从那以后，名字换了无数个，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了本来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代号——秃鹫。
这次是他移民后，第一次返回神州共和国，讽刺的是：第一次回到故国，不是衣锦还乡看望故乡亲朋，更不是学成归国造福故土，而是抢夺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冬季的高原，山上除了泥土、石块，就只有枯黄的野草和一些低矮的叶子掉光了的灌木，寒风不时吹过，带起片片沙尘，整座山愈发显得荒凉。
两个人半弓着身子在往山顶奔跑，心里苦不堪言。
地上奔跑的秃鹫看了一眼空中盘旋的秃鹫，露出一丝苦笑，搞不好他这个假秃鹫，今天就会被真秃鹫给吃了。
虽然他们战力不高，他带领的这个小队，在组织里是属于垫底的那种。
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毕竟目标只是在普通的百姓手里——虽然那家有十几口人。
以游客的身份潜入神州共和国西原省，从潜伏的人员手中接过武器、车辆，找准时机悄无声息的杀人，取走金佛，驱车前往接应地点，然后乘直升机越过边境。
正如绝大多数小说里所写的一样，简单的任务还是发生了意外：
一条在寒冷的冬夜本不该出现，但却实实在在出现了的流浪狗的突然发狂吠叫，如同那只大洋彼岸的蝴蝶扇动了翅膀。
一系列连锁反应，原本应该畅通无阻的道路上，出现了边防部队的哨卡，短暂交火损失车辆和一名队员后，他们只有弃车徒步翻山，计划中的接应直升机原路返回。
秃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被人出卖了。
哪怕再次舍弃两名队员留下断后，但是听枪声，断后的效果并不明显，阻挡了20分钟？最多不会超过30分。
所以现在他们只敢半弓着身子前行，就算这样，身影还是有暴露在望远镜下的可能，在光秃秃的山上一旦被发现身影，逃离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以这种姿势奔跑，速度明显慢于追击的队伍，更麻烦的是，他们隐约听到了后方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不过，离边境线越来越近了，秃鹫知道神州共和国这个礼仪之邦的惯例，只要翻过山脊，直升机的威胁就可以去掉了。
终于翻过山脊，肉眼已经可以看到对面那个国家的山了。
两个人不再半弓着身子，而是直起身全速奔跑，只要越过山谷，追兵就对他们束手无策了。
太阳依然刺眼，秃鹫可以看得到那条反射着阳光的小河了，过了那条河，只需要过那条河，一切都结束了。
…… ……
方诗牧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不过精神非常亢奋，他已经看到前面远处那两个移动的身影了。
再接近一点，再近一点，必须一击毙敌。
…… ……
正在奔跑的秃鹫，发现右前方扬起几处尘土，身后传来几声枪响。
转头看时，跟在自己右后方的队员，一个踉跄，又奔跑了几步后，一头栽在地上。
秃鹫不敢停留，调动身上每一块肌肉，继续全速奔跑，千万不能被咬死，毕竟对方数百人，自己只有一人。
蛇形跑？有屁用！速度比跑直线慢了不是一丁点。
刚刚那名队员被击中更多的只是他运气不好，枪手和目标同时在高速移动，击中目标真的是一分枪法、九分运气。
哒哒！——哒哒！——哒哒！
方诗牧边全速奔跑边开枪，子弹在秃鹫的身前激起点点尘土。
再次更换了一个弹夹，方诗牧明显得感觉到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前方那条小河越发清晰。
方诗牧甚至都感觉自己听得到水声了。
而秃鹫是真的听到水声了。
哪怕后面追击者的射击频率越来越高，枪声越来越大，可那淙淙的小河流水声越来越响，听起来是那么悦耳，不啻于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只差一点，只差二三十步，只差一分钟，自己就能趟过那条闪动着银光的小河。
几声枪响的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秃鹫不受控制的斜倒在地。
秃鹫在倒地的瞬间，开枪向身后一阵扫射，然后顾不得右腿正汩汩冒着鲜血，在地上几个翻滚，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
“背上也中了几枪，不过没感觉到受伤，击中那个金佛了？”
秃鹫握着枪躲在灌木丛中，紧张得四周观察着。
他试着调动了一下身上的肌肉，背部应该没有受伤。
但是，有一股冷意不断从背包传出，不止后背，而是侵蚀着他的整个身体。
而且，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私语。
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他的脑海里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