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芝捏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来话，急得用手乱比划，啊啊啊直叫唤。
奶奶手里端着茶杯，淡淡地看着王桂芝道，
“桂枝，这些年我知道你愤怒，不满意，所以，你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小鹿身上。
但小鹿那丫头，以前对你儿子痴迷，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怪也只怪小鹿那丫头不争气，没给你们怀上一男半女，让你抓住了把柄使劲蹦跶。
真要算起来，我们夏家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说着，她目光转向刘国财，叹了一口气道，“要说对不起，我们夏家是有对不起国财的地方，但是你......”
奶奶又把目光盯上王桂芝的脸，
“路是你选的，人是你定的。你们结婚之前，就知道国财对迎雪心有所属，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要死要活跟着他。
到头来，你又不甘心，所以，这些年，你就使劲折腾小鹿那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何尝不是无辜？”
王桂芝一听，啊啊啊地叫着不停，似乎是在反对奶奶的话。
夏鹿简直像是被雷击中了
刘国财心属夏迎雪？
一想到下午刘国财那满口的大黄鱼，夏鹿使劲捂住胸口，才忍住没吐出来。
这都是什么狗血镜头？！
夏鹿愣怔间，就听奶奶的声音继续闯入耳膜。
“你也别叫唤了。之前小鹿说得对，如果我要对你们下手，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不如死。桂枝，不让你说话，是为你好。
你看看你这些年，骂完东家，骂西家。怼天怼地。没有一个人让你满意。”
“人啊，能量是有限的。说话，骂人都需要消耗能量。你这样整天骂，身体不出问题才怪。安安静静地，对你，对谁都好。”
奶奶语重心长地继续道。
刘国财扭头对王桂芝怒斥道，“你别叫了，杜婶说得对。”
失去丈夫的支持，王桂芝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训完王桂芝，奶奶目光冷冽地看着刘国财道，
“国财，当年我念你帮过我们。所以，这些年，你在镇上胡作非为，我也一声不吭。我们约好的只是让你试试小秦的身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想废了他？还是，你想替你儿子报仇？”
“不不不，杜婶，”刘国财跪着朝奶奶的方向前进几步，急切辩解道，“今天真不是我的意思。那个山猫根本不是我安排的。”
夏鹿已经被震惊的只能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没想到，奶奶、母亲居然和刘家居然有这么多的联系。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夏鹿听见奶奶的声音又响起。
“国财，当年，是迎雪对不起你。出了那事后，你不仅不计较，还连夜帮忙把孩子送到蓉城。这些事，老婆子这些年都记着呐。所以，小鹿缠上你儿子，或许也是天意。大概是替她母亲在赎罪吧。”
“不不不，”刘国财急切地反对道，“杜婶，是我们刘家没福气。当年，我对迎雪是一心一意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王桂芝啊啊叫着扑上去打他，里面又闹作一团。
吵闹声中，夏鹿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呼吸，只是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里面。
老天啊，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怪不得从小到大，王桂芝没好脸对着夏鹿，可刘国财倒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每次去刘家，如果王桂芝不在，刘国财还会给夏鹿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
可以说，那些年，如果没有刘国财的私下示好，夏鹿或许不会那么迷恋刘文山。
夏鹿从小到大，可以说，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关怀。
刘国财的宠爱让她有了不一样温暖和贪念。
可如今......
看着刘国财胖胖的背影，夏鹿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恍然间，她似乎也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怪不得，刘家在镇上横行霸道那些年独独对半夏阁不碰分毫。
怪不得，她每次去缠着刘文山的时候，奶奶一点意见都没有。
怪不得，刘文山对她的痴缠若即若离。
怪不得，王桂芝对她骂的难听至极，奶奶也当作听不见。
......
她突然觉得，她这二十多年，活得像一场笑话。
屋里的谈话在继续。
刘国财又把王桂芝给凶得闭了嘴。
他看着奶奶道，“杜婶，我从来没有怪过迎雪。我对她的感情是纯粹的。她也是受了那两个混蛋的勾引才上得当。我不怪她。真的。我每次看见小鹿那丫头，我就想，如果迎雪跟了我，或许，我们的女儿还没有小鹿漂亮。毕竟......”
刘国财嘿嘿自我嘲笑了一声，“毕竟，我长得就这样。”
王桂芝又扑上去打了一会刘国财。
里面又闹腾起来。
“够了！”奶奶呵斥道。
里面又安静下来。
奶奶继续道，“既然小鹿和文山已经离婚了。就说明夏家和刘家的缘分已尽。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刘家和夏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再为难谁。你们走吧。以后我们只是镇上的邻居而已。”
奶奶苍老的声音仿佛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可是，”刘国财搀扶着王桂芝缓缓站起来，恢复了他刘霸天的气势，冷淡地说，“杜婶，我看姓秦的那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未必有我们家文山好。”
“这个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老吴的外孙，我还是信得过的。”
“什么？”刘国财还想再问，杜奶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刘国财立马闭嘴。
临走时，王桂芝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叫。
奶奶淡漠地说，“只是一点小剂量的用药，对你的身体不仅没有伤害，而且有补气润肺的功能。你也快到了更年期，少生气，少说话，少骂人，或许能多活不少年。”
听完奶奶的话，王桂芝彻底安静下来。
刘国财搀着她给奶奶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
二人离开后，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浓郁的中草药味萦绕在鼻端。
原来，人在安静的环境下连嗅觉也更敏锐一些。
“进来吧，听了半天墙角了也怪累的。有什么想问的，今晚就一次性问清楚。以后，任何人我也不会再说了。”
奶奶对着窗户说。
夏鹿心头一跳，只得沿着走廊转入奶奶的房间。
“奶奶。”她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