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破灭修罗女被困于云灵九重阙之中,空有毁灭之力却无处施展,如同猛兽陷入无边泥沼,凌九霄心知时机已至。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困敌,而是要彻底瓦解其战意,净化其魔性。
他双手于胸前结出一个更加复杂玄奥的道印,周身清光大盛,与那浩瀚的九重云阙产生深沉共鸣。原本温润平和的眼眸中,此刻也显露出道法则的威严。
“女施主,执迷于毁灭,终将被毁灭反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凌九霄声音恢弘,如同天宪,“既然沉沦魔道,不识真我,贫道便助你看清这迷雾,散去这戾气!”
“云阙九重~迷识遮灵!”
印诀落下的瞬间,整个云灵九重阙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之前是柔韧、缓冲、引导物理与能量攻击,而现在,九重云阙的力量开始向内渗透,直指破灭修罗女的神识、灵觉与魔魂本源!
第一重,流云阙化作惑神之云,丝丝缕缕的云气无孔不入,开始干扰、混淆她的时间与空间感知,让她分不清上下左右,过去未来。
第二重,韧云阙化为滞念之云,变得粘稠无比,并非粘住身体,而是粘滞她的思维念头,每一个杀意、每一个战技的运转念头,都如同陷入胶水,变得缓慢、迟滞。
第三重,漩云阙变为乱神之漩,不再是扰乱方向,而是直接搅动她的识海,让她心神不宁,杂念丛生,难以集中精神催动毁灭之力。
第四重,镜云阙映照心魔之影,不再反射外力,而是映照出她内心深处的暴戾、恐惧、执着,并将其放大,反噬其心,让她陷入自我怀疑与精神内耗。
第五重,幻云阙的威力暴涨,直接构筑沉沦幻境,将她拉入无数由自身记忆与执念编织的轮回噩梦之中,不断消磨其意志。
后四重阙的力量更是层层叠加,封禁其魔魂对外感应(遮灵),分解其凝聚的毁灭意志,化去其狂暴的魔元,最终引动一丝太初清气,洗涤其魔性根源!
破灭修罗女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混沌迷雾之中!
她看不到敌人,听不到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引以为傲的毁灭之力,在这片专门针对神识与灵魂的迷雾中,仿佛失去了指挥的军队,变得涣散、无序!
她试图凝聚一道“暗火爆”,但念头刚起,就被滞念之云拖慢,被乱神之漩搅乱,尚未成型,就在心魔之影的反噬下自我崩解!
她想要爆发魔气冲击,却发现魔元运转晦涩,如同生锈的齿轮,刚刚离体,就被那无处不在的化灵之力分解、吸收,归于无形!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失去了罗盘和船桨的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打转,所有的力量都打在了空处,所有的挣扎都只是让自己沉沦得更快!那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强大的毁灭之力,此刻正被这温柔而恐怖的云阙,从最根本的“意识”与“灵性”层面,一点点地剥离、分解、净化!
“不……不可能!我的力量……我的毁灭……”她发出了惊恐而不甘的嘶吼,但这吼声在迷雾中也显得如此微弱、空洞。
她感觉自己正在“融化”,不是肉身的消亡,而是“自我”的消散,是那支撑她存在的“毁灭意志”正在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力量所覆盖、所转化。
凌九霄静静立于九重阙之外,感受着其中那股暴戾气息的迅速衰弱与平复,轻轻叹了口气。
“尘埃,终将落定。”
云阙九重,迷识遮灵之下,破灭修罗女的毁灭之道,已被从根本上瓦解。胜负,已无悬念。
“妄想!”
破灭修罗女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中充满了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与不甘。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无孔不入的云阙之力侵蚀、分解,赖以存在的毁灭魔元正如同退潮般消散。这种“被净化”、被“同化”的感觉,比死亡更让她感到恐惧与愤怒!
在这最后关头,她摒弃了所有杂念,甚至摒弃了对死亡的恐惧,将残存的所有魔魂、所有意志、所有对“毁灭”这一概念的偏执理解,尽数燃烧、压缩、凝聚!
她那狰狞的锯齿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哀鸣与震颤,剑身之上的暗红光芒彻底内敛,化作一种极致深沉、仿佛连光芒都能吞噬的纯粹黑暗!她双手握剑,将其缓缓举过头顶,整个云灵九重阙都因这股力量的凝聚而微微震颤起来。
“没有人……可以净化我!毁灭,才是永恒的归宿!”她赤红的瞳孔中倒映着最后的疯狂,“以吾之名,燃尽一切——修罗破灭剑!”
一剑刺出!
并非斩向某处,而是剑尖所指,万物皆指向“终末”!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蕴含着整个破灭纪元所有绝望与死寂的漆黑细线,自剑尖延伸而出,无视了空间与云阙的阻隔,直指凌九霄的眉心!这是她生命与道则的终极升华,是毁灭的具象化,誓要将一切存在都拖入永恒的寂灭!
面对这凝聚了对方一切、堪称惊艳绝伦的最终一剑,凌九霄眼中没有丝毫轻视,反而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与惋惜。他能感受到这一剑中所蕴含的、那种摒弃生死、纯粹到极致的“道”意,尽管那是走向终末的毁灭之道。
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沧桑与无奈:
“唉,执着何苦?毁灭终非自在,放下方得解脱。”
言罢,他双手在胸前缓缓划动,结出一个看似简单,却引动了整个云灵九重阙本源道韵的印诀。九重云阙的力量不再分散,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汇聚于他双手之间,化作一枚流转着九色霞光、蕴含着“包容”、“转化”、“归真”无上意境的古朴云印。
“云转九印~化。”
他并未抵挡,也未闪避,而是将这枚蕴含着云之大道本源的九色云印,轻轻向前一送,迎向了那道代表终极破灭的漆黑细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坏的轰鸣。
当那毁灭的极致“破灭剑意”与那包容的极致“云转化力”接触的刹那——
奇迹发生了。
那道足以让星辰陨落、让世界归墟的漆黑细线,在触碰到九色云印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墨汁滴入了清泉!
漆黑的破灭剑意并没有被摧毁,而是被那柔和的九色霞光包裹、渗透、引导。云印之中蕴含的“转化”之力开始发挥作用,将那极致的“毁灭”意境,如同最高明的工匠重塑材料般,强行扭转其性质!
破灭中的暴戾与绝望被丝丝抽离,湮灭一切的意志被缓缓抚平。那漆黑的颜色开始褪去,逐渐变得透明、纯净……最终,在那九色云光的流转下,这道凝聚了破灭修罗女一切的终极一剑,竟被生生转化成了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轻盈洁白的灵气光羽!
这些光羽,不再带有丝毫毁灭气息,反而充满了祥和、宁静,以及一种……挣脱枷锁后的自在与安详。
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翩跹飞舞,绕着凌九霄盘旋一周,仿佛在表达着无声的感谢与告别。随后,又纷纷扬扬地飘向那僵立在原地的破灭修罗女。
光羽触及她的身体,并未造成伤害,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洗礼,融入她的魔躯,融入她残存的神魂。
破灭修罗女脸上那疯狂、暴戾的神色,在这光羽的融入下,如同被清水洗涤的污迹,渐渐消散。她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瞳色,那其中充满了茫然、释然,以及一丝……久违的平静。
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散发出柔和白光的手,又抬头看向凌九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眼神中,再无恨意,唯有解脱。
下一刻,她的身躯,连同那柄已然失去所有光泽、化为凡铁的锯齿剑,一起彻底分解,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更多的洁白飞羽。
万千飞羽,在云灵九重阙中翩然起舞,如同一场神圣的雪,最终渐渐消散于纯净的云气之中,回归天地,了无痕迹。
凌九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缓缓散去了云印与九重阙。
云海重现,仙台依旧。
他立于云端,默然片刻,轻声道:
“尘归尘,土归土。灵性归真,执念已散。望你来世,得见晴空。”
破灭修罗女,终被云转九印净化,化道而去。
此战,终以凌九霄的无上道法,度化一尊沉沦魔魂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