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一点，方羽眼中满是惊讶。
怎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而此刻的江流是完全平缓的状态，竹筏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而去。
“之前我尝试过把石头扔到江流中，石头瞬间崩灭……但现在，这位老者却能以竹筏在江流上漂流，这是为何？”方羽心中愈发疑惑。
他再次看向前方的老者。
老者看起来的确相当苍老，皱纹多且深。
但不知为何，看着老者……方羽总感觉有些熟悉感。
就像在哪里见过这位老者一般。
可仔细回忆，记忆中却没有这位老者的印象。
“这里景色可好？”
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很好，比起我来的地方……好太多了。”方羽答道。
“你从何处来？”老者又问道。
方羽想了想，指向江流的正前方，说道：“我可能是从上游来的，被江流带了下来……”
“上游？”老者转过头，看了一眼后方，笑道，“那你为何要来到这里？”
“我……”
方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目前必定还在乾坤塔第九层内！
因此，在这里遇到的老者，以及交谈的内容，必定也会是第九层考验的一部分！
方羽觉得自己的回答一定要谨慎，不能胡说八道。
所以，他决定如实说出原因。
“因为我想看看……江流会把我带到哪里。”方羽答道，“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来的地方的景色如何？”
“跟这里差远了，一片苍白，毫无生机。”方羽答道，“所以我挺好奇，为何到了这里，岸边就变了一副模样？不过是上游和下游……差别有这么大么？”
“这里不是下游，这里是原点。”
老者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方羽内心一震，眼神变了。
“原点？”
“便是一切的初始，源头。”老者说道，“所有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发生。”
方羽眯起眼睛。
老者的意思，这片平缓的江面并非下游，反而是一切的源头？
这不是反过来了么？
“你先前说这里的景色远比你原来所在的地方要好，那么……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这时候，老者再次开口询问。
这个问题，已经是一个选择题了。
方羽意识到自己必须谨慎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会直接决定第九层能否突破！
留在这里？
方羽看向岸边的绿植，还有蔚蓝的天空。
相比起原来的那片苍白，毫无生机和希望的地方，这里的确景色更好，让人心情舒畅。
但问题是，景色有那么重要么？
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才是方羽考虑的关键！
“我要是留在这里……”方羽开口道。
“不要做假设，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老者答道，“留下，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方羽眉头皱起。
留在这里，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如果他回答回去，那是不是这一次尝试就白费了？
但如果回答留下来，是不是之后再进入乾坤塔第九层，就会出现在竹筏之上，在江面漂流？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
方羽迟迟没有回答，老者又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方羽抬眼看向老者。
老者脸上带着笑容，双眼紧闭，就连眉毛都已经苍白。
方羽直直地盯着老者，眼睛越睁越大。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老者到底是谁了！
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自己！
只是，这是老去的自己的模样！
方羽活了五千多年，面容一直停留在年轻的状态。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老去后会是什么模样！
但第一眼看到这名老者，他就感觉面容有几分熟悉，乃至于亲切。
原来……这名老者是他自己！？
这样一来，乾坤塔第九层内，再一次出现了两个方羽！
但这一次出现的是从未见过的苍老状态下的方羽！
方羽看着面前的老者，眼神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会有好处，也需付出代价。”老者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看到了岸边的生机，但你自己的生机可能就会消逝。”
“你原来所在的地方毫无生机，但你自身却永葆青春。”
“若是为了自己，你应当放弃身外的一切，若是为了身外的一切，那你就该牺牲自己。”
老者的语气极其平静。
而方羽就没有这么冷静了。
“所以……你就是选择留在这里的我？”方羽问道。
老者没有说话。
“放弃身外的一切，指的不只是岸边的生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切……”方羽眼神闪烁，心道。
“若这个问题是在之前问你，那你可能不会犹豫吧？你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身外的一切……我很了解你，你一定会这么选择的。”老者笑道。
方羽看向老者，说道：“我可以不做这个选择。”
“不，你已经做出过选择了。”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你刚刚已经说了，我就是做出那个牺牲自己的选择后的你。”
这番话，让方羽脑袋嗡嗡作响！
他已经做出过选择了？！
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从而保全了身边的一切！？
“想想吧，如果当年没有踏入修炼之路，那你就会逐渐老去，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老者说道，“而如果当初你还是选择踏入修炼之路，但你后续选择了牺牲自己，最终……你还是会变成我这副模样。”
“殊途同归啊。”
“修炼一途的终点，终究是成全自己，放弃身外之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老者说着，轻轻摇头，紧闭的双眼当中，似乎迸发出一丝锐利的光芒。
“若我能再一次拥有选择的机会，我不会犹豫，我会选择自己。”老者看向岸边，说道，“牺牲自己，不会带来好的结局。成全自己，才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老者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枯萎的双手也能看出在微微颤动。
他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方羽看着老者，心神俱震，问道：“你经历了什么？”
“我的经历不值一提，我能与你相见，是一次机会。”老者说道，“要是能重来，我会把一切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绝不会给任何存在左右我的机会！”
“回去吧，方羽，你不能留在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这里是源头，选择留在这里，一切就会回到原点，你所在的一切毫无意义……留在原来的地方，保留自己的生机，一切还有希望。”
方羽没有说话。
因为他的思绪很混乱。
眼前的老者是他自己，而且是做出过一次选择的自己！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感到难以置信了。
“你先前的猜测，其实一部分是正确的。江流会带你回到过去，也有可能把你带到未来……但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只要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最终都有可能变成我。”老者继续说道，“只有活在当下，掌控自己所能掌控的一切，才能改变结局。”
“我不希望在这片江流上再见到你，回去吧。”
“记住，永远不要把掌控权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手中！绝对不要这么做！”
老者再一次开口。
话音未落，方羽只感觉突然失去了平衡。
竹筏竟被老者故意打翻了！
方羽……再次坠入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