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分明是明知明日杜公将远行西域而故意此时上门罢了……”
“尔等小人之辈，竟也能为太学博士……”
那学子本身就是六郡良家子出生，他的高呼一时竟然压倒了周围的鼓噪议论之声。
江德闻言脸色一变，他高声询问道：“杜公将往西域？”
那学子道：“不错，日前骠骑大将军就来信邀杜公与百家诸公往轮台一行。
杜公前日前就上书陛下与大将军告知此事……昨日陛下与大将军已经同意杜公与诸子西行……”
“江公亦是大汉列侯，岂能不知！”
江德闻言面色一滞，心中颇感苦涩。
杜陵欲远赴西域之事，他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但让他感觉难受的是如此重要之事竟然无人向他告之。
这时他把目光转向了刘长乐，刘长乐乃是光禄大夫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刘长乐见江德把目光转向自己，他尴尬的笑了笑道：“某以为江公早已知道此事，今日乃是故意为之……”
刘长乐这句话说的毫不避讳，周围围观之人闻言皆是鼓噪不已。
江德与诸博士闻言皆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对江德等人怒骂了一句。
围观民众随后也跟着对江德和太学诸博士一顿言语输出。
江德等人自知理亏，一个个诺诺不敢言。
他对着那名负责接待的学子，随意说了几句。
“待杜公回返长安再来拜访……”的话语，随即以手遮面快步登上诏车回了太学。
太学诸博士见状也纷纷跟随离开。
藏书楼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以及五陵地区。
此事中作为主角的江德与太学诸博士贤良一时之间皆是沦为笑柄。
“这太学博士，平日里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没想到竟行此小人之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看来太学诸公亦不能免俗……”
“贤良文学这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学诸博士历来皆是如此，先皇帝时……”
“那藏书楼的学子确是不错……以后亦是人才啊……”
“这么一比，藏书楼当比太学更有前途啊……”
“不知杜公此去西域究竟是为了何事……”
“是啊是啊……听说诸子百家都有人被邀请去轮台……”
“云阳侯这是要做何大事不成……”
“管他做何大事与我等小民有何干系……”
“云阳侯如何且不言……那西域的胡姬却是……”
长安各地的议论传入太学之后，太学诸人皆是对杜陵怨恨不已。
可惜他们的怨恨暂时来说却伤不了杜陵分毫。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诸博士反而纷纷互相指责起来。
江德见状欲要制止，反而引火烧身。
众人皆不相信堂堂一位千户侯，杜陵与诸子百家受邀西行之事此前竟会全然不知。
几名年轻的博士甚至当面指责江德乃是小人，害了太学与诸博士的名声。
江德对此却是百口莫辩，按理来说他作为千户侯朝堂自然会向其通报此事。
但事实确实是无人向其通报杜陵西行之事。
……
受了一肚子气的江德回府之后立即把家臣叫了过来。
“杜陵西行之事，为何不告知某……”
家臣刚到江德就厉声发出了责问。
家臣闻言委屈的道：“君侯，杜公将赴西域之事，仆也是今日才得知！”
江德闻言一惊，“尔是说，此前朝堂并没有向某家通告此事？”
家臣委屈的道：“确实没有！”
江德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他摆了摆手让家臣离开，随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江德越想越觉得不对，此事不告知自己，分明是对自己的警告。
江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暂时中断与贤良文学的联系。
第二日江德命家臣对外宣布自己因病闭门谢客。
诸博士贤良文学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派人登门欲一探究竟，却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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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的喧嚣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杜陵。
几乎与江德闭门谢客的同时，杜陵等人也在横门与亲友告别准备去往轮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公多保重！”
杜陵对前来送行的张安世、丙吉等人拜了一拜。
“杜公一路顺风，多保重！”
张安世等人也郑重的一拜。
杜陵随后在张昆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随行的学子们也纷纷登上马车。
就在马车正要启动之时，突然传来呼喊声。
“杜公请留步！”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将军长史田延年。
只见田延年正带着一队骑兵从横门内奔出，一面打马急行，一面高呼。
杜陵一行人见状只得停了下来。
很快田延年就奔到了杜陵面前。
他一到杜陵面前先就是一拜。
“杜公将欲西行，大将军特命下吏代为送行……”
杜陵闻言赶紧下车回了一礼：“陵多谢大将军……”
田延年这时指了指身后的骑兵道：“大将军担心杜公这一路的安全，特命下吏把这一队护卫带来，以保杜公一行安全……”
杜陵叹道：“陵何德何能，竟然得大将军如此优待……”
田延年面带微笑道：“大将军言，杜公乃是我大汉百年难遇的贤者……”
杜陵再拜道：“如此陵就身受了……还请田长史替陵感谢大将军之恩……”
田延年道：“杜公之言下吏一定带到……杜公还请多保重……”
杜陵再次与众人拜别，这才正式上路。
只是这一次随行之人中多了霍光安排的一百余名护卫。
一行人先是到了长陵，在此与同样受张越所邀的百家之人与汇合后沿着西方道继续西行。
让杜陵感觉奇怪的是受邀之人中竟有数十名方士。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云阳侯邀请这些人自然有他的用处。
张昆没有再继续西行而是与杜陵等人告别后返回了长安城。
不过他带来的百余护卫却留了下来。
……
元凤三年五月，张越领大军回到了尹吾城。
此时长安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尹吾，张越得知杜陵等人已经上路，心中自然是颇为欢喜。
他在尹吾城驻留休整半个月后，领着张旭、杨友、冯奉世等人在张湛、吴正的护卫下前往楼兰，准备迎接杜陵和百家学者与方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