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寒琛低了低眸，微微弯起的手指关节掠过嘴唇，像是在无比虔诚而又小心地悼念什么。
他抬眼看去，女人熟悉的眉眼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从他们再次见面开始，这样的表情，他见的太多了。
指尖微微颤抖，他仰头轻轻闭眼半刻，再睁开眼后，眸中是熟悉到了极致地骄傲。
每每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都是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或是对于人情世故势在必得的时候。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为了和薄欢，有一个体面的告别。
他抬脚上前一步，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然而如他所料一般，薄欢微微皱眉，眉眼中的冷意更甚，面露嫌恶的后退了一步。
空灵的风声缓缓响起他低哑的声线，所有的道别似乎都给了风听。
“不要后退了，这次，我不上前了。”
声音中，是怎样的疲惫和风霜雪月。
有这么一瞬间，薄欢差点就动摇了。
但是她攥紧了拳头，抿了抿泛白的嘴唇，绝情地转过头去。
眼中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雪域，寸草不生。
战寒琛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撕心裂肺地疼痛从心脏开始向四肢蔓延，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薄欢面前，他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眷恋地看着面前的人，想要伸出去抚平她眉眼间的褶皱，但是又触电一般的缩过来。
他忽然发现了，一切的试探，在爱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半晌，他张了张嘴，无力地笑了一声，轻声道：“薄小姐，以前你种在别墅门口花盆里的花开了，如果有时间的话，过来取走吧。”
薄欢顿了顿，微微一愣。
她记得，几年前她在别墅外的确是种了一盆花，是她最喜欢的，勿忘我。
勿忘我，代表失去的爱是永恒的爱。
她闭了闭眼睛，掩去眸底翻天覆地的痛意，冷声道：“那盆花本来就是随手种的，也从来没有指望着它能成活或者是开花，若是战先生觉得看不顺眼的话就把它扔了吧。”
扔了吧……
战寒琛目光满是落寞。
所以他的爱，也和门口那盆勿忘我一样，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吗？
他苦笑着勾了勾唇，轻声开口：“也好，薄小姐，祝你以后欢喜顺遂，我便不再来打扰你了。”
说罢，他抬脚转身，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痛得不可思议。
身后，薄欢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不再来打扰你了……
薄欢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
没过多长时间，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她身边缓缓停下，景昀摘下眼前的墨镜，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他看了一眼薄欢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薄欢这才恍恍惚惚地收回目光，拉开车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