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乔的大眼睛里似乎有光在闪动，听了薄欢的话后，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完成一个无比重要的任务一般。
薄欢欣慰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拉着她继续往校门口走去。
从幼儿园到医院的距离只有半个小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薄欢此时此刻却无比的希望这条路能远一点，再远一点。
拉着薄乔走到病房门口，隔着一扇门能听见病房内女人轻声地呢喃。
薄欢垂了垂眸子，忽然没有勇气推开这道门。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晚安会和自己的女儿相认，薄乔也能真正有了自己亲生父母的陪伴。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嘴角艰难地勾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连薄乔似乎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只是低着头看着两人相牵着的手，轻轻道：“妈咪，你在发抖。”
薄欢身体一僵，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自己发冷的手背被一只温暖的小手包裹起来，薄乔认真地捂着她的手，声音异常地认真：“妈咪，现在不冷了吧？”
话音落下，薄欢心头一酸，她撇开头，笑了一声，轻声说：“妈咪不冷，我们进去吧。”
说罢，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一般推开面前的房门，连推门的手都在轻微的发抖。
推门的声音不大不小，门内两个人的目光都一齐看过来。
薄欢拉着薄乔在原地站定，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乔晚安。
乔晚安的双眼又红又肿，似乎刚刚哭过，看见她们之后，黯淡的眸子才重新聚焦起来。
只有薄欢清楚地看见，她毫无生气的眸子里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光。
薄欢抿了抿唇，低眸看向薄乔，轻声道：“乔乔，去吧，妈咪需要你。”
闻言，小姑娘怯怯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起了刚才薄欢对她说的话，她用力地点点头，放开拉着薄欢的手，踩着小皮鞋一步一步地上前去。
薄欢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病床上，乔晚安愣愣地看着朝着她走过来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转过头，捂着嘴呜咽着哭了出来。
她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的乔乔？
这几年来对薄乔的忘记和亏欠，在她心里像一座山，不留余地地压着她的心房，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傅斯言站在一旁，有些不忍心地撇过头去。
而薄欢则抬眼看着乔晚安，眼眶微红，轻声道：“晚安，她就在你面前。”
乔晚安几乎哭得说不出话来，她转过头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腿软得从床上摔了下来。
薄欢和傅斯言眼眸一紧，同时想要跑过来，却被乔晚安出声制止。
薄欢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回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才转过来继续看着。
乔晚安坐在地上，视线和薄欢齐平，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眸底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但是能看出来，她其实还是开心的。
薄乔抿了抿嘴，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得不肯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