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家都相安无事，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哪怕从前不熟识也有几句话聊。
瑶姬虽然被分配到了洗衣服的活计，但两人平摊一下，每日里的工作也不算很多。
府里给的饭菜也很好吃，睡觉的屋子也很暖和，瑶姬几乎没有任何不满，每日里都笑意盈盈。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和她一起洗衣裳的女孩楚春撇撇嘴，“这么冷的天，还用冷水洗衣服，你看看我的手，都裂开了！”
瑶姬瞧了瞧，的确是裂开了，自己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又红又肿。
她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你快点洗完手上这些，我来帮你晾，你早点进屋子喝热茶。”
楚春立马喜笑颜开：“真的吗，太好了！那我洗好了放这里给你啊！”
瑶姬点点头，毕竟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她帮帮忙也没关系。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衣服都洗好晾晒起来，扭头看着楚春留下的一大盆子衣裳，瑶姬捶了捶酸痛的腰。
她将衣裳一件一件拧干，又抖平了晾在竹竿上。冬日里的棉衣十分厚，吸水后又很重，无论是拧干还是抖平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等到将一盆的衣服晾晒好，瑶姬已经直不起身子了。
她搓了搓自己冻得刺疼的手，顶着寒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楚春正与另一个干完活的女孩子坐在窗边，一边喝热水一边聊天，见瑶姬进来，笑着对那个女孩子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人可好了！谢谢你，辛苦啦！”
她说着，对瑶姬甜甜一笑。
瑶姬回了个笑容，伸手去提水壶，发现里面的热水都空了。
想要用热水洗手是不成了，瑶姬只能躲进被窝里，将手揣在腹部取暖。
第二日，楚春洗好一盆衣服，可怜巴巴地看向瑶姬。
瑶姬知道，她是手又疼了，对她说：“去吧，我来晾。”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都不用瑶姬说，楚春洗好衣裳笑着对瑶姬说：“剩下的麻烦你了。”
她洗衣服愈发随意，瑶姬在晾晒时甚至发现好多地方都没有洗干净，只好自己打水将衣服又重新洗了一遍。
几次之后，让偶然外出的楚春碰见了，停下脚步问她：“衣服掉地下了？”
瑶姬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衣裳没有洗干净。”
“哦这样吗？”楚春一脸无所谓，摊了摊自己的手，“可能是因为我手都冻裂了，没力气，衣服又那么多，所以搓不干净。你看，反正我洗不干净，到最后还得麻烦你再洗一次。不然我那些衣裳直接分一半给你，这样你就不用洗第二次了！”
“可我……”
楚春对着她笑：“就这样说定了，小燕刚从外面回来，喊我去看她新买的帕子，我回头从她那带点果子糖给你吃。”
说完，楚春就走了。
瑶姬对着一地的衣服叹气，算了吧，不是多大点事，洗快点就好了。
翌日，楚春果然将自己盆里的衣服分了一大半到瑶姬盆里，笑得甜蜜：“辛苦你啦！”
又连续过了好几日，瑟瑟看着自己手上的冻疮，疼起来时连筷子也要拿不稳。
她看了眼楚春白嫩的手，问道：“你之前手上开裂是涂了什么膏药吗，可以借我涂一点吗？”
楚春惊讶回头：“膏药，我可没有什么膏药涂，那多贵啊！你看我的手，到现在也没好。”
她伸出自己的手对着瑶姬装可怜，瑶姬看着她只是冻红了的手，默默不语。
楚春见她不说话，硬是挤到她身边，拿肩膀蹭她：“好妹妹，我月事来了，我肚子好疼。阿娘说来月事的时候不能碰冷水，会生病的。今天的衣服，你就帮我洗一下好吗？”
瑶姬抬头想拒绝：“可是我……”
“下次，下次你来月事我帮你洗！”楚春伸手发誓，“我说到做到！”
可我的月事也快来了……瑶姬默默咽下这句话，点点头答应了。
今日的衣服格外多，堆了满满三大盆。
瑶姬一直洗一直洗，洗到了天黑都还没有洗完，其他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摸黑洗衣服。
“她怎么还在洗衣服呀，我看她洗了一天了。”有人问。
“是啊，楚春，我看你都玩了一天，你没衣服洗吗？”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楚春翻了个白眼：“我不舒服，她答应帮我都洗，怎么了！”
“可是外面刮着风这么冷，天都黑了，她还没吃饭呢。”有人不忍说道。
楚春朝着那个女孩子瞪过去：“那你去帮她一起洗啊！”
女孩子不高兴地闭上了嘴巴。
等到瑶姬洗完衣服回到房里，众人早就吃完了晚饭准备上床睡觉。
她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水壶，果然冰凉一片。
其他人都躺在了床上，楚春朝她看了眼，也没说话只管自己躺下。
瑶姬又饿又冷，腰也酸痛的不行，她坐在桌边，喝了口冷掉的茶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一大片冻疮，鼻头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再忍忍吧，到发工钱的时候，就回家看阿爹。
喝了几杯凉水，勉强填了肚子，瑶姬就上床睡去了。
第二日，楚春照旧将自己一大盆子脏衣服扔到瑶姬面对：“辛苦你了。”
瑶姬沉默地看着那盆只多不少的衣服，听着楚春与旁人的谈笑声，默默攥紧了裙摆。
冬日里黑的快，赶在晚饭前，瑶姬洗好了所有的衣裳，接着便去吃饭了。
她刚坐下来端起饭碗，楚春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在一众人中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瑶姬，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排掉了她手里的碗筷。
瓷碗应声而碎，米饭撒了一地，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
楚春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你为什么没有洗衣服！”
瑶姬心疼浪费的米饭，语气也十分不好：“我的衣服我都已经洗完晾好了。”
楚春简直要气疯了，天知道她回来路过院子时看到那一盆衣服，早上是什么样子现有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那种心情。
“我不是说了这两天不舒服所以让你帮我洗了吗！你不是答应了吗！”楚春拔高声音。
瑶姬平静地回望着她：“我已经帮你很多次了，你却心安理得的，现在连手都不动一下全都扔给我干，我的衣服已经很多了。而且，你没有来月事。”
她们睡在一个屋子里，楚春来没来月事，她有眼睛，会看。
楚春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帮自己干活的免费苦力，哪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我不管！我以为你答应我的！快点去帮我洗衣服！我们，我们一起在睡觉之前都洗完！”楚春此刻脑子都是乱的，只想着先解决了那堆衣服。
如果让嬷嬷知道，她会挨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