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挂在了头顶上，照融了屋檐上的雪，嘉青才收起了摊子。
“走吧。”
瑟瑟连忙提着裙摆跟上，整张脸都在表示她十分不开心。
“我打听到北面郊外的寺庙一共有五处，临崖的寺庙只有一处，唤重光寺。”嘉青自顾自在前面走着，声音比融化的冰雪还清凌凌。
瑟瑟眼睛一亮，小跑到嘉青身边与他并肩：“原来你是去打听了呀！早说嘛！”
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欢快了不少，扯着嘉青的衣袖弯起双眼：“你早点跟我说，我也能帮你打听打听啊。”
袖子被她蹂躏的全是皱褶，嘉青也懒得管，微微勾起唇角。
离开了柳城，瑟瑟整个人都亮堂了不少，心意像今日放晴的天空，一路上趴在白虎背上，抱着她的脖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重光寺在这一带也算比较有名，不过是雪天路难行，再加上靠近悬崖，更加难走了。
好在重光寺不小，远远就能看到悬崖边斜斜生长的青松和寺庙黑色的屋顶。
“看，就是那里了！”瑟瑟拽着白虎的耳朵，兴致勃勃地指向上方。
嘉青抬头看去，脚步一顿。
“快快快，我们冲！”瑟瑟兴奋地拉着白虎双耳，嫌弃石板路弯弯绕绕太长，指挥她跳上几块大石头，轻松地跃了上去。
嘉青默默踏着石板路，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等到他走到寺庙门前时，瑟瑟与白虎都纠结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嘉青……”瑟瑟回过头来看他，眼中满是犹豫。
嘉青朝着重光寺看去，点点：“不是这里，找错了。”
这里并没有熟悉的气息，说明黑书从未出现过这一片区域。
“你看出来，怎么不早说。”瑟瑟泄了气。
早在看到重光寺第一眼的时候嘉青就有这个感觉了，只不过瑟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罢了：“冬日冷，多跑两步就暖和了。”
既然黑书不在这里，他们也无心打扰寺庙中人，打算原路返回。
“等等。”正打算下山的时候，瑟瑟无意一瞥，发现那棵歪斜的青松后面还有一条下山的路，被盖了雪的草丛遮掩住，“从那里下去吧？”
冥冥之中，心底突然出现的强烈冲动驱使着她往那条路走去。
嘉青眸光一定，点头答应：“那走吧。”
这条小路与他们上来的石板路不同，无人打理的山林小径最是难行，每一处平坦的坑都是被脚踩出来的，积雪掩盖之下甚至不知道下一脚应该落在哪里。
且这条小路也不知通往何处，越走越偏僻，反而愈发往深山里走去了。
这条小径对于白虎来说轻轻松松，她不走道还能跳到树上石头上。
可瑟瑟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经常脚下踩空摔了个屁股墩，或是脚下打滑直接滚了下去，嘉青在她身后想拉都拉不住。
不多时，她浑身上下就沾满了雪粒子。
气呼呼的拍掉头上的雪，瑟瑟嘟囔抱怨：“这条路到底是给谁走的啊！”
“不是你要走的吗！”白虎嘲笑她，“你还不要我背呢。”
嘉青从背后伸出手，在腋下穿过，像是提鸡仔似的将瑟瑟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再坐地上裙子该湿透了。”他耐心的帮瑟瑟摘掉粘在发丝上的雪粒子。
“我真是脑子抽了怎么就想到要走这条路，我的屁股都快摔成四瓣了……”瑟瑟乖巧地低着头，一边由嘉青清理她头上的雪粒子一边喋喋不休。
嘉青弄干净雪粒子，又以手为梳，捋顺瑟瑟那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
“诶……”瑟瑟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忽然定格在某处，惊呼一声，猛然抬起头。
“唔！”猝不及防间，嘉青的下巴遭受到来自瑟瑟的铁头攻击，后退了两步。
“好痛！”瑟瑟捂着头顶，“你的下巴是石头刻的啊！”
嘉青揉了揉通红的下巴，没好气道：“你的头还是铁打的呢！”
“哎呀不管这个，你看那是什么！”瑟瑟拽住嘉青走了几步，指着对面那座山，“看到没！”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雪，嘉青顺着瑟瑟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那座大山几乎要被白色给覆盖了。
可偏偏在那一片白色间，一抹灰败苍凉的颜色又显得如此突兀，矗立在最边缘，随时有倾倒的可能。
白虎干脆跳到树上远眺：“是一间寺庙！又破又小！嘿就在山崖边上呢！”
瑟瑟得意洋洋地抬起小脑袋：“还是我眼神好，这都让我看到了。你说那个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嘉青似乎也十分意外。
“在对面山呢，咱们怎么过去啊。”看着遥遥相隔的大山，瑟瑟有些犯难，她抬头想询问嘉青，却发现嘉青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瑟瑟就被嘉青拎着后衣领，风呼啸，雪飘摇，下一刻他们就出现在了那又小又破的寺庙门前。
瑟瑟瞪着眼睛，看了看寺庙，又看了看对面那座大山。
白虎紧随其后，轻飘飘落地，路过瑟瑟身边时还不忘说一句：“当人太久，都忘记自己是鬼了。”
是哦，她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过来，可她偏偏想着用脚走路。
这间寺庙非常小，小的似乎只有一处供奉佛祖雕塑的正堂。
外墙的颜色早已剥落，斑驳一批，木门上更是一道道风侵雨蚀的老旧痕迹。
在风雪中，这座小破庙像是随时会被压垮的可怜样子。
小庙前有一大片空地，站在空地边缘就能看到对面的大山和层叠的山林。
瑟瑟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寺庙门前，上头挂着牌匾，但已经面目全非，连个名字都看不清。
“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人了吧。”
那些拜佛的人不可能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没有香火供奉，和尚也活不下去。
“是啊，你看这个门，它又小又破。”白虎伸出一只爪子，用指甲顶端轻轻碰了一下大门。
“轰”的一声，大门寿终倒地，激起一阵雪尘。
白虎一脸无辜：“不是我！我都没碰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