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察眸光一颤，立刻往旁边逃去！
箭弓也随之缓缓移动。
利剑破空而来，旁边的金军一把推开呼延察，那长剑直入他的胸膛，力度太大，以至于他被整个射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看着给自己挡箭而死的亲卫，呼延察目眦欲裂。
“林时芹，我要杀了你！！！”他挥刀砍杀着不停冲上来的漠北军，浑身的怒火都被激发了，“传令左右翼军队夹击！”
他大声怒吼。
但声音传出去之后，左右翼并没有一个人出来。
林时芹也没有再拉弓了。
“你的左右翼，从决定进山谷的那一刻，就是死人了。”他说道。
金军配合先锋部队的左右翼军队，从山谷侧面入，在进山谷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他们留在东州的部队，真正的主力，在山谷之中。
“哦，对了。还有你蛰伏在山谷的后援军。”林时芹对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呼延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救你们。”
呼延察的身子一点点僵住，难以置信。
整个人都像被扼住了喉管，呼吸窒息，身上的血一点点凉住。
“你们埋伏在山上……？”呼延察问道，声音不停发颤，对这个结果难以承受。
“怎么会？怎么会呢……”他喃喃自语。
他们早已派人提前探查了山谷里的地形和情况，里面并没有兵力。明明只有值守的士兵而已……
那些兵他们都杀了。
不该有人的啊……
不该啊……
但两人隔得太远，林时芹并不可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但是他知道呼延察会问什么。
但他也不会告诉他，所有山里的兵力，都是藏在树上的。
在这山谷中的，每一棵树。
在他们的军踏入山谷的那一刻，就有无数的眼睛看着他们了。
林时芹平静地看着那些金人被包围厮杀，困兽之斗，会激发他们的求生欲。
他要好好看看，这些金军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旁边排开了的漠北军全坐在马上，手里举着火把，马脖子上，挂着金人颅盖骨做成的项链。
其中，林时芹马脖子上挂得最多。
他们都静静在马上，看着步兵与金军厮杀。
眼看着他们就要冲了过来。
林时芹扬弓，“退兵，放箭。”
话音落下，三声规律的鼓声响起，回荡在山谷。方才还在跟金人厮杀的漠北步兵转身就跑。
前一刻还在厮杀，下一刻就奔了命飞快跑开。
金人举起的大刀有的还没有落下。看着突然就跑掉了的漠北军，他们怔在了原地。没有主将发令，他们也不知道是追还是退。
是继续杀还是往后调息重整军队。
呼延察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没有人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瞬息之间，战场上的漠北军就已经跑光了，漫天的箭雨从山谷中射了出来。
那些弓箭从山谷之中射来，每一支上，都涂满了油。
射到人的身上，射到地上，射到金人的马上……
箭锋太利，金军前进不得一步，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寻找遮挡物。
山谷之中，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遮挡物，只有那些帐篷。
那些曾经白家军驻扎的帐篷。
呼延察也被护着往后退，退到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后面。
他大喘着气，方才刀光剑影太盛，火光与火龙飞窜，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一丝不属于山谷的味道。
而现在，已经躲在了帐篷后的他，再次闻到了那丝奇怪的味道。
并不是再次，而是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那些箭雨插到无数金人身上，死的，没有死的……身上没有插满箭，也被箭擦过……
呼延察被搀扶着，靠到了帐篷后面，那股异味直窜鼻尖。
身后所靠有些黏糊，他手一摸，润滑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僵住。
抬起手往鼻尖一嗅。
“完了。”
他麻木的说道，目光看向了那些箭雨。
旁边的人还没来及问他怎么完了，下一拨箭就飞来了。
是带火的箭雨。
一落地，火蛇飞窜而起。
所到之处，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刺破黑夜，身上沾了油的金军连滚带爬地哭嚎着逃跑。逃跑之中，身上的火又传到了别的人身上。
传到别的尸体上。
传到帐篷上。
早已浸满油的帐篷遇火乘风而起，不成灰烬不灭。
他们哀嚎着，打滚着，狂奔着，哭叫着。
被灼烧的剧痛让其中的一部分金军脱了衣服奔跑，可哪里有去处呢？
所有的逃跑之路都被漠北军封住。
来一个杀一个。
全都被封死在了火圈里。
只一瞬，火光冲天。
呼延察在灼烧的剧痛也在地上疯狂嘶吼着打滚。
至死，他都想不通，这一场必胜的仗怎么会让他死在这里。
冲天的火光里，林时芹看着被一点点烧死的金人，目光冰冷。
冰冷的不止他，还有所有的漠北军。
他们眼睁睁也冰冷地看着金人在火光之中挣扎哀嚎，声音直击耳膜，无人流露一丝哀伤。
只有冷漠。
骑着马坐在右侧的秦宏也目光冰冷，用火烧的法子是他提出来的。
他独有的一只手臂拉着马缰，眼睁睁看着那些金人被烧死，心中快意无限。
看着数万的金人在冲天的火光里一点点安静下去，秦宏拉着马匹上前道，“将军，该撤了。”
“冬天干燥，即使下过雪，但如今雪停，这火势太大，也有可能引起山火。”
林时芹点头，抬手示令撤军。
从山林里撤退出去的时候，整个山林里都是死尸。
刘二从山林之中带着人与林时芹等将领汇合，都是踩在尸体上走出来的。
留守东州的两拨主军，一拨是林时芹带领在谷中作战，一拨是他带领的在山林作战。
在金军踏入山林的那一刻，就已经进了他的刀下。
成千上万的士兵从树上跳下来，在蛰伏的金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剑封喉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些蛰伏在山中的金人看到凭空而降到面前的金人，瞪大的眸子里的震惊和恐惧。刘二看了一眼冲天的火光，“都死了？”他问道。
林时芹点点头，看着满山的死尸，“你这边也杀光了？”
“嗯，一个都没有放过，放心吧。”刘二翻身上马，“保证不会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给完颜南望报信。”
“走。”林时芹拉着马缰，语毕和刘二快速带着兵驶出山林。
这只是他们开战的第一仗。
五万金军先锋全军覆没。
打得很漂亮。
同一时间，在东州另一边驻扎的完颜南望，听到了下面的人的传话。
走出了帐子，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
那个地方，正是漠北残军所驻扎之处。
呼延察带军就是杀向那个地方。
冲天的火光烧了山，他这里相隔几十里，都能隐隐看到。
可想而知，火势有多大了。
完颜南望看着那个方向，并没有多担心。若是有事，呼延察肯定会放信烟传信给他。
但他并没有看到信烟。
虽然不担心，但完颜南望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这么大的火势……呼延察没说过会用火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