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即墨慕蕊猛地一捶桌子，常初瑶看到自己面前摆的杯子里面的水面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她也一同瑟缩。
倒是查纾竹还算冷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里面的水，折起小臂托着自己端着杯子的那只手的手肘：
“很抱歉，即墨慕蕊小姐。这对你来说可能很残酷……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不对……不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竹、瑶，别和我开玩笑了……这不太好笑……”
即墨慕蕊扶着额头口中喃喃，一副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两眼直瞪，毫无形象地喘着粗气。
常初瑶觉得这也不怪她。毕竟如果换位思考一下，突然某天你最好的朋友跳出来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而是另一个人，你最好的朋友已经被我替代身份很久了，而且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你的信念也好愿望也好梦想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某个人提前安排好按部就班的剧本——这种情况任谁也无法立刻接受吧。
但是好歹是作为三个女主中的带头人，即墨慕蕊很快稍微恢复了一点。她用那种无比虚弱的语气，几乎要脱力一般问：
“……还有谁？还有谁也被替换掉了？”
查纾竹和常初瑶对视了一眼。常初瑶从自己闺密的眼中读出了“这回换你说了”的含义，于是满脸纠结地开了口：
“呃……我想想，倒也不多……也就是还有苏逸泽百里宸黎鹿安冷辞晋吧……他们是和我们一起来的。”
不多确实不多，只是每一个都恰到好处地是你身边亲近的人或是她 亲近的人所亲近的人罢了。这句话常初瑶咽在了肚子里没有开口，开玩笑，最基础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还是分得清的。
不过只这半句对即墨慕蕊的冲击力也已经足够大。常初瑶看着平日里总是游刃有余的她脸上居然出现了大脑过载的表情，赶紧给她递上一杯水。
即墨慕蕊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泣音，接过水杯，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一杯水起码洒了半杯有余。常初瑶觉得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查纾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拉了拉常初瑶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一起悄悄地退到房门外。
常初瑶一出门就苦恼地开始拽起了头发：“怎么办啊查纾竹，我们好像用力过猛把她大脑cpU干烧了。”
“先让她自己理一理思绪吧……我想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可能比这个更麻烦。”查纾竹捏了捏眉心，脸上的苦恼神色和常初瑶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是，为什么即墨慕蕊会在分割线时空里突然‘醒来’？为什么她好像突然一下有了自我意识，在这之前她明明就是小左访蕊思维在剧情时空中的代言人……左访蕊的续写到底还改变了什么？”
查纾竹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很严重的问题。常初瑶暗自思忖，从即墨慕蕊刚刚说话的习惯和一些称呼细节可以看出，她确实是“即墨慕蕊”其人，而不是其他穿越者的角色扮演。
到底是什么能让原作中的Npc摇身一变成为了有自我意识的人，随后又“闯入”了原本只属于穿越者和权能者的分割线时空？
——好吧，闯入这个词用得不够好。或许对于即墨慕蕊这样的原住民来说，他们才是僭越的闯入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我们算不算有了一个从‘原作’视角为我们提供帮助的潜在盟友？”常初瑶竖起一根手指，提出了自己刚刚大脑灵光一闪的主意。
“你的意思是……”去和即墨慕蕊打好关系。常初瑶看着开始沉思的查纾竹，趁火又浇了一瓢油：
“我们提出了一个疑点猜想，其实并不急着现在就要把它完全解答出来对吧？毕竟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有限嘛。线索可以在后面的日子里慢慢找，但是即——但是她可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真的能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她能帮到我们呢。”
“呃……就算不能帮到吧，反正不和原女主中的领头人关系太差总没什么错，广交友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呢？”
查纾竹似乎确实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随后又夸了一句：“感觉你自穿越以来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希望你出去以后还能继续保持这样高强度地使用你的大脑哦。”
“……我就姑且当你是在夸我吧。”
常初瑶赶紧这表扬听起来不太是那个味，不过平时她就被调侃“不太聪明的样子”给调侃惯了，所以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而就在这时，她们身后的房门打开了。即墨慕蕊低着头，她们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是下一秒，即墨慕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紫色的羽毛扇，从上面拔出羽毛箭便直勾勾地向查纾竹投射而去：
“你们……把我的竹和瑶……还给我！！”
坏了。常初瑶没有多想，身子已经下意识地动了起来，替躲闪不及的查纾竹挡下了那一箭。箭头刺入皮肤的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疼得龇牙咧嘴。
我靠，她是来真的，这是真他妈的疼啊。
以前小时候打针她从来不敢看针头是如何一下没入自己的皮肤的，但是现在她却目睹了即墨慕蕊的羽毛箭是如何一点点刺破她的皮肤直到深处的。她甚至还能看到第一滴血从伤口渗出来，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汇聚成了血流。
即墨慕蕊脸上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笑，大口地喘着粗气，目眦欲裂地疯狂大笑：
“哈哈哈！中了我涂抹了特制毒药‘兰魑瑟殇’的羽毛箭的人，一分钟以后就会因为中毒身亡！只有我、竹和瑶碰了才会没事，而且只有我们才会有解药……”
“把竹和瑶，还有那么多亲爱之人从我身边偷梁换柱掉的宵小之徒……哈哈哈！你的死期到了！”
查纾竹跪坐在常初瑶身边，根本没有在意即墨慕蕊的话语，只是忙着试图用身边已有的材料先替常初瑶把血止住。
即墨慕蕊因为愤怒而瞪大了眼睛，举起羽毛箭又要射向查纾竹，却被查纾竹冷冷的一声打断了：
“别白费力气了，即墨慕蕊。”
“哈？我白费力气？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竹和瑶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即墨慕蕊咬牙切齿，却被查纾竹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是么？可是你别忘了，你所有的毒药……都对你、 即墨慕竹和即墨慕瑶无效对吧？”
即墨慕蕊看着查纾竹的背影，似乎是被她的那种气场所震慑，竟然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最后是嗫嚅着承认了。
查纾竹检查了一下常初瑶的伤口，在胳膊上，不是很深，没有伤到主要的大血管，只需要做最基础的止血包扎就可以，于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忙起了手上的工作，嘴上却不忘了还有个即墨慕蕊在身后：
“或许是我刚刚解释得不太清楚，现在我再说一次。”
“我们和你所熟悉的那两个人不太一样，但是我们和她们原为一体，而且我们是她们诞生的前提。”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就是她们，她们也是我们。你用的毒如果对她们没用，那么对我们也一样没用。而且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们的话，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你的伙伴们了。明白了吗，即墨慕蕊小妹妹。”
我家查纾竹真帅啊。要不是伤口还在疼，她真的很想扑过去给自己的好闺密一个巨大的熊抱，奖励她这张小嘴这么能说。
即墨慕蕊似乎被她的这番说辞说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阵没发出一点动静。等到常初瑶再听到她的声音时，已经是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了。
查纾竹的包扎工作也进入了尾声。常初瑶想起方才即墨慕蕊的话，还是没忍住问查纾竹：
“我们真的也不会被毒药所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