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会说话。”
齐修远阴沉着脸又狠狠瞪了一眼吕学兵，转过大步离开，神色却渐渐浮现哀伤。
当时心疼有什么用。
他坚守住了信念，却失去了感情。
她不会再想见到他了……
吕学兵不想看着齐修远这样，紧走了几步赶到他身边劝。
“你休息的时候就去帮路同志干活吧，人家可以你也可以啊。不管能不能和路同志重修于好，起码你得让人知道你有道歉的诚意是吧？现在直接就消失了算什么？
“最差最差，不就是没办法修成正果嘛。难道当不了夫妻，就一定要当一辈子的仇人？齐副营长，你想和路同志当仇人吗？”
当然不，他不想让她恨他一辈子。
齐修远顿住脚步，回头透过树林望了眼已经看不到的山脚方向，眼神变得坚定。
他用力拍了拍吕学兵的肩膀。
“谢了，兄弟！”
吕学兵抽了抽嘴角。
刚刚说要举报他，他那眼神像是看仇人要杀了他一样。
现在建议他重新找回路蔓蔓的心，好嘛，立刻他们就又是好兄弟了。
呵，男人。
*
路蔓蔓这就算在林场小木屋正式住下了。
第一天晚上，除了山里的各种声音有点多，听起来有点吓人外，倒也没什么。
毕竟这里是林场，山上的木头每年都被伐走一大片，山里的大家伙们一般也不太会往这边来。
就算来了，只要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屋子里，她就不会有事。
所以这一晚上睡得也算可以。
清早上起来，路蔓蔓打扫卫生，生火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等待粥熟的时间，她站在空地边上边刷牙边抬头望山，没见到山上有冒炊烟。
不知道是上面的老师已经吃过了，还是还没有开始做饭。
路蔓蔓决定上去看一眼。
本来就打着能帮就帮一把的主意，更何况昨天人家学生还特意过来帮忙，于情于理都应该上去看一眼。
吐出嘴里的泡沫，路蔓蔓整理好自己，在篮子里装了一碗白粥和刚拌的萝卜咸菜，就沿着山路往山上走。
说是路，其实就是人和马，踏出来的一条只能过一个人的小道。
如果不是知道山上还有人住，往这瞄一眼，都未必能看出什么异常来。
踏着小道，路蔓蔓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了那个简陋的好像四处都在漏风的帐篷。
在看到这个帐篷的瞬间，路蔓蔓只觉得鼻子泛酸。
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这些高级知识分子都只能住在这样的帐篷里。
没有人保护的那些人呢？
牛棚还是猪圈？
或许每天还要被拉出去斗两圈，身体不好的可能就直接死在台上，都等不到平反的那一天……
压了压心中的情绪，路蔓蔓安慰自己。
还好一切都快过去了。
往上拎了拎篮子，路蔓蔓走向帐篷。
“您好，有人吗？”
“是谁？”
听到声音，高建林从帐篷里钻出来。
在山上，他也没办法打理自己，此刻是满脸的花白胡子，满头花白凌乱的头发，看着颇有些狼狈。
他将眼睛上的老花镜往下扒拉了下，从眼镜上方看向路蔓蔓，然后满脸惊讶。
“哎哟，是你呀，你怎么上来了？快快快……”
他想招呼路蔓蔓坐下，却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以前沈浩宇过来都是随便找地方席地而坐，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
可面前是个小姑娘，他实在不好叫人家直接坐地上。
看出了高建林的窘迫，路蔓蔓微笑着直接往帐篷前一坐，拎过篮子开始往外拿东西。
“老师，早上吃饭了吗？我早上煮了粥拌了咸菜，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
高建林看着还带着热气的白粥，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路蔓蔓将粥碗捧给高建林，笑着道：“以后我们俩就是邻居了，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老师您别和我客气。而且我粥都煮了，您要不吃，我回去也只能倒掉了。”
“倒掉做什么，这么好的米。”
一听要倒掉，高建林着急了。
这白花花的大米不吃就丢，那也太糟蹋粮食了。
“就是啊，这么好的米，老师可千万浪费，赶紧趁热喝吧。”
路蔓蔓笑着将碗塞进高建林的手。
高建林捧着粥碗，感慨的默默湿了眼眶。
在沈浩宇过来前，他其实已经住在墨曲市附近村子的牛棚里一段时间了。
每个人看着他都像在看敌人，没有人敢靠近他。
就算现在被沈浩宇接到了这边来，每天也除了他，再见不到别人。
路蔓蔓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沈浩宇外，第一个敢光明正大来看他，还对他客气恭敬的人。
他……
偷偷抹了抹眼角，高建林开心的捧着粥碗大大喝了一口粥。
“好喝！你手艺真好！”
路蔓蔓交给高建林一双筷子，笑道：“就是一碗白粥哪有什么手艺，老师您也太会夸人了。”
高建林不认同的摇头：“别看只是一碗白粥，但要想将它煮好也要手艺，不然就像我那学生，第一次煮，差点给我爆出米花来，白白糟蹋了一些好米。”
路蔓蔓听得哈哈大笑。
“真的呀？”
“那还有假，不过他学的很快就是，最近也做得有模有样了。”
两个人正说笑，被他们说的正主就到了。
“老师您这是说我什么呢？怎么把人笑成这样。”
高建林笑呵呵的看向提着袋子给他送饭的沈浩宇：“在夸你学习能力强啊，不信你问……”
高建林不好意思的看向路蔓蔓，他吃了人家的东西，却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实在不应该。
路蔓蔓笑着介绍自己：“路蔓蔓，老师您叫我蔓蔓就行。”
高建林的年龄都能当她爷爷了，长辈直呼名字也理所应当。
高建林连连点头，看向沈浩宇：“不信你问蔓蔓，我刚刚是不是在夸你。”
“是是是，您在夸我，谢谢老师夸奖。”
老师开心就好，沈浩宇还能真和他掰扯这个问题不成。
笑着应下，他将手里装着窝窝头和咸菜的布袋挂进帐篷。
“早上老师吃过饭了，那这些就留着中午再吃吧。”
“成，中午再吃那个。”
山上三个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山脚下，一群女知青结伴向林场仓库走过来。
其中有个人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调侃着独自走在前面的一名女青年。
“哎，侯丽萍，你不是说那林场仓库的岗位肯定是你的吗？怎么就被人拿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