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伤心友人
也是这个夜晚，只是人不同。
走进这间屋子。
韩峰也说不清楚屋子里的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看见桌子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子。
人为什么喜欢喝醉？
到底是人醉了酒，还是酒醉了人？
醉酒的人永远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是想喝酒的人永远都需要一个答案，一种可以让人忘记了一切肉体和精神上痛苦的麻醉，如果酒没有这么可爱，谁愿意被那种麻醉所麻醉。
只可惜，每个喜欢喝酒的人都不明白，这种感觉既不持久也不可靠。
这大概就是，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每一个醉人最头痛的事。
因为每个人喝酒都要醉，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非醉不可，但醒了就要面对现实。
更可怕的是，每一个醉人醒来后，所面对的现实，通常都是他所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韩峰也不知自己醉过多少次，唯一的遗撼是，每次醉后他都会醒。
每当心里特别难受的时候，他实在希望他醉后能永不复醒，可第二天他还是看到了东方升起的太阳。
每当在那一刻，他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然而走进这间屋子，只有清醒的人明白，这个人今夜彻底想把自己喝醉。
若是有着很多朋友聚在一起，喝酒总能找到无数个想把自己喝醉的理由。
可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独自喝酒的男人。
门是开着门，窗户也是开着的。
夜晚的风从门里吹了进来，又从窗户里吹了出去。
风带走了屋里的酒香，剩下的只有寒冷。
屋子里没有点着蜡烛，也没有点着灯笼，只有月光窗户外斜照进来。
而门外是雪，雪也映照着月光。
韩峰就站在这样的月色下，静静看着喝酒的男人。
男人穿的很单薄，每喝一口酒，他都不停地咳嗽一声。
但是咳嗽声并没有让男人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反而喝的更凶更快了。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让他会如此折磨自己？
只有这个男人心里明白，可他也没有对着任何人说出来。
夜更寂静。
远处的打更声音已响了三遍。
刚才敲响的那一声锣音，还有打更人那一声大叫，仿佛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
因为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动。
男人依然喝着酒。
韩峰依然站在桌子前。
奇怪的是，房间里男人的样子看来好像也并不怎么喜欢看见他，只不过用一种很冷淡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已冷淡得超乎常情之外。
韩峰虽看不清他的眼睛有多通红，但是月光下男人的脸显得苍白。
终于叹了一口气，韩峰道：“看来西江先生有着很多的心思。”
坐在屋子里独自一个人喝酒的赫然是绝情山谷的西江月。
西江月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子，他看着韩峰，许久后言道：“我晓得你一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从门里走进来，还是喜欢从窗户里跳进来。”
喝了这么的酒，他居然吐字非常清楚，韩峰自心里也是佩服。
韩峰干咳了一声道：“所以你不但开着门，而且也打开了窗户。”
西江月道：“能等朋友来，即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韩峰‘呵呵呵’一笑道：“肯定是朋友没有来到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喝着酒。”
西江月却叹息了一声，道：“本来我准备了很多的好酒，可还是有点冷，我只好一个人先喝了，你不介意吧？”
韩峰又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介意来了这么久，先生怎么不请我喝一杯？”
酒坛子从西江月的手中忽然间飞了出来，声音很轻，可韩峰看到飞的很直。
他一伸手就可以接住，但是他明白酒坛子的分量此刻绝对不会轻的。
飞到韩峰手上方的时候，酒坛子的力量仿佛刚好消失，立刻停了下来。
轻轻落到了手上，韩峰感觉到酒坛子却是温的。
没有犹豫，他举起喝了一口，果然酒都是温好的。
原来西江月竟然用内力将酒坛子已变热，把酒早已温好。
韩峰咽下酒的时刻，爽声道：“先生的酒果然是好酒，酒温也恰好在这寒冷的夜晚喝。”
没有等到西江月说话，屋子外忽然照进来了亮光。
有着很多人的脚步声从屋子外传了进来，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少女，轻盈的脚步在屋子里开始穿梭。
不久，韩峰就感觉到屋子开始变了。
打开的门关上了，推开的窗户也已关闭。
屋子的四角放着刚刚消失烟雾的炭火盆，火炭燃烧的通红。
每一根点燃的蜡烛都修剪的恰好，只留下了跳动的火焰，并没有冒出点燃时的青烟。
桌子的酒坛子也不见了，摆置好的都是一些精美的小菜。
每一盘小菜都装点的非常精美，让人舍不得用筷子去动一下。
直到屋子变得安静后，只听西江月，叹息了一声道：“她每次都是这样，总是担心我吃饭的时候没有胃口，总是变着花样做些我最喜欢的小菜。”
韩峰看着桌子上，小盘中的花生颗颗饱满金黄，没有一颗油炸的发黑，卤制的豆皮也切制的宽度都是一样。
谁有如此细心的心思去做呢？韩峰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因为他心里也很想知道。
可惜西江月并没有说，而是拿起了新换好的酒壶，倒出了一杯酒，端起来，看着韩峰道：“你是不是遇到了好多的麻烦，是不是非常让你头疼？”
韩峰的面前也放好了酒杯，酒坛子里酒他自己倒满了酒杯，然后才开口道：“也不是，只不过我这个人总有些麻烦喜欢找上我。”
也许是屋子不在寒冷，西江月的脸色不在苍白，但他的咳嗽声并没有停下来。
又听西江月深叹气道：“我晓得她总是不喜欢我喝酒，可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有时候喝一点反而会好一些。”
不过，此刻，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完全没有以前那么严峻冷酷。
虽然还没有猜出这个她到底是谁？可韩峰坦然一笑道：“有个人能关心自己，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总比我这个走四方的浪子强一些吧。”
听我这句话，西江月也笑了，道：“你总是喜欢把每一件事情看得都很淡，所以你活得一直都很开心。”
韩峰道：“为什么要把自己活得那么压抑，其实每一件事情，都有变好的时候。”
西江月沉默着，许久，抬头道：“你认为青莲山庄的事情会突然变好？”
韩峰无法承认，他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说了出来。
西江月自饮了一杯，道：“小玉儿已经带来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此刻你们又杀了他们的护院侍卫，你认为这件事情不麻烦吗？”
韩峰只能点头承认，道：“青莲山庄的人以为是我杀了追风剑，他们寻找的人自然是我。”
可西江月却摇又着头道：“你已答应了清茶姑娘，她的事现在很重要。”
每个江湖中的人都晓得，他跟北城清茶的关系一直是一个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韩峰想从西江月的眼神中得到一个答案，可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西江月的眼神动也没有动，仿佛早已把一种情感深深压在了心头。
韩峰苦笑了一声道：“这两件事情都很重要，我只是想先去青莲山庄给他们一个交代。”
西江月笑了，笑道：“你能告诉他们你不但杀了追风剑，而且还亲手杀了他们的四位护院吗？”
韩峰老实回答道：“不能，不过我很奇怪，到底是谁杀了他们，而且还带走了那个袁姑娘？”
西江月不在笑了，他神色平淡道：“这个人是我。”
韩峰干咳了两声，把准备说出的话，又压了回去。
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韩峰听着。
西江月淡淡一声道：“我不想让任何人拦住你，因为你是为了她而去。”
说话的时候，西江月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关闭着的门，韩峰随着目光转过了头。
门外竟然有着一个人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门外飘出一丝幽怨，深沉，却又娇弱的叹息。
韩峰没有回头，他听西江月又道：“今年的初雪很大，瑞雪兆丰年，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种可以冷得死人的大雪，居然也常常会被某些人当作吉兆？
可是瑞雪是不是真的能够兆丰年呢？
也许这只是一个人心中的期望。
门外有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不想睡，也不想有什么话说，我可以听听你们说话吗？”
韩峰没有说话，因为他晓得自己是客人。
可他却没有听到西江月发出邀请，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门外的身影倏然顿住语声，门外的人，却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是因为夜风太冷？夜寒太重？或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门内也有半晌难堪的沉寂，突地又传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这时西江月的声音道：“我们的协定你应该记得，我们彼此答应不再见到对方的。”
门外的身影长叹了一声道：“小窗外，孤独依旧，相思年年何时休？柳岸绝情何妨醉酒。”
熟悉的声音让韩峰心里一惊。
因为这个身影是北城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