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人已回到榻上。
一旁的桌面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林昭坐于窗边，翻看着书卷。
风带着点点湿润的气息，浸入鼻间。
外面下雨了吗？
“昭昭。”
刚刚苏醒的嗓音意外柔和，拖长的尾声，似乎带着点娇气。
见林昭靠近，司渊微扬嘴角。
两人如今的亲昵程度，早已心照不宣。
俯身落下一吻。
这才轻轻用力将人抱起，平稳放置椅上。
“南宫师叔说，过几日会给你换药。”
“最近的药搭配这些灵膳，对你身子好。”
“多吃点。”
他有了身孕，自是娇贵。
林昭这个另一半，少不得要操心。
变着花样做吃的，倒是给自己累瘦了。
原本清秀的长相，忽然多了几分别的韵味。
嗯……成年人的沧桑罢了。
许是跟司渊走的近的缘故。
一些同为九昭出身的师兄弟，竟隐隐对她释放善意。
好像小猫的标记。
温竹卿自那日后，主动拉开距离。
听说最近，魏师兄的家族来人，逼他回去成亲。
他那个性子，自是不愿接受包办婚姻。
不知付出了什么报酬，竟说动温竹卿替他做挡箭牌。
他本阴柔，又擅长窥视人心。
气的魏家人有苦说不出，直言魏宁若是不回去，就将他从魏家除名。
饶是如此，师兄也没有妥协。
反倒让他们接受自己的真爱。
emmm……
也不是不行。
就是概念超前了点。
总之，最后的最后，魏家放弃了。
代价便是门中到处传扬着两人的流言蜚语。
怎么说呢，吃瓜是快乐的。
但一想到下一个大瓜说不准就是自己的……
啧，总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
端起碗，瞧着里面掺着的红黄绿。
司渊委实好奇。
浅浅尝了一口，红色酸酸甜甜，似乎是某种果实。
十分开胃。
从前羡慕旁人可以吃到昭昭做的菜，如今倒是沾了这小家伙的光。
“昭昭？”
见她一直出神，随即开口唤道。
或许是天性使然，他最近总爱胡思乱想。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垂下眼帘，手中的筷子漫不经心的挑拣。
“我在想，我的阿渊辛苦了。”
近来夜半，林昭依稀听见司渊压抑的咳嗽。
时常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白日倒是一时一觉，昼夜颠倒。
不知还要难受多久。
轻轻抚上小腹。
触感软绵，不似从前。
这种细微的改变，大抵是身体为了孕育生命，特意释放出的信号。
“没关系的。”
掌心覆在她手背，司渊柔声宽慰。
“阿渊知道吗？”
“比起现在，我更喜欢从前的你。”
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昭昭……已经厌倦了吗？
水汽渐起，眼圈微红。
正欲开口，却又听她继续道。
“以往的阿渊意气风发，令人仰慕。”
“哪怕同邪魔对战，仍可不落下风。”
“但现在……”
“对不起。”
林昭原来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司渊承受着种种风险，冒天下之大不韪，闯入她的生活。
他甚至满足现代思想中，最受欢迎的对象应该具备的特质。
让她无痛当妈。
实在狠狠令人心动。
“昭昭无错，为何要道歉。”
她的歉意，不仅仅是眼前。
司渊明白的。
主动贴到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是昭昭让我明白，存于世间的意义到底为何。”
“是昭昭给了我一个……骨肉至亲。”
自己身份特殊，本就容易被旁人赋予恶意。
外界异样的神情，他见多了。
无论他们怎么说，司渊都不在乎。
自他有孕，放眼望去。
殿内处处可见林昭用心。
无论坐站，不管麻烦。
只要能让自己舒服，她都亲力亲为，第一时间做好。
舅舅都说，他一片真心没有错付。
哎呀～～
这人的情话怎么张口就来。
好羞涩哦。
当然了，如果他在某些时刻也能这样说……
林昭觉得，这孩子可能会比现在，来的更早些。
顺势揽住他的腰身，避免他一会儿起不来。
“师尊……”
气氛暧昧一刻，林昭变换称呼。
眸中的不怀好意，几乎凝成实质，瞧的司渊心慌。
下一秒，唇瓣被她轻柔咬住。
手掌渐渐挪移，却在即将更进一步时，停了下来。
略带遗憾的撤手，师叔可是说过。
要保持他的情绪稳定。
“我……吃饱了。”
身体隐隐起了变化，司渊有些羞怯。
低下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掩盖自己的慌乱。
“这么快？”
“再吃点吧。”
提到正事，林昭立刻从旖旎的氛围中抽身。
瞧了瞧桌面，分明还剩下许多。
这怎么能行，直接上手。
一边喂一边哄。
直到那人摇着头，表示自己真的吃不下，这才把剩余的打扫干净。
都是好东西，浪费可耻。
……
不出谢闻君所料。
三长老和六长老顺利出逃的消息，很快传回。
而向他们提供帮助的，竟是被夺权后，关押在地牢内的大护法。
“邪君，护法他定非故意。”
长邕第一时间为其开脱。
到底是曾经的主子，总有些情分在。
“是否故意，还重要吗？”
“如今他们得到喘息，集结了所有的势力。”
“我们可用的人手，还有多少？”
谢闻君没有表态。
好似一点都不生气。
可长邕知道，她越是平静，心中怒意便越多。
“护法出逃后，带走了大批人马。”
“就算加上大长老和五长老……”
后面的话，长邕没有说。
如今面临何等困局，两人心知肚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日谢闻君确有打算。
试图倾尽全力，将两位长老就地格杀。
可如此做，他们藏起的势力，永远如鲠在喉。
唯有给予一线生机，方可顺藤摸瓜。
“你只管将人集结，好好布防。”
“其他事，我来想办法。”
注意到纪云青踌躇不前的身影，她挥了挥手，令长邕退下。
“师妹，抱歉。”
“我并非有意偷听你们谈话。”
邪宗如今人人自危。
望着她疲惫的面容，纪云青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