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是每个人男人一辈子都不愿意面对的选择。
可是秦北这二次面对。
上一次，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保大人。
但这一次他犹豫了。
如果这次还是保不住，他们夫妻就只能抱养一个了。
可是秦北好不容易做通了坚持当丁克的妻子的思想工作，他当然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自己费尽心思到头来帮别人养儿子，秦北心里总觉得别扭，憋屈。
而且，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医师好像只是简单的把了把脉，随便问了几句，怎么就又到了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程度呢？
他看准了吗？就敢这么问？
洛小川看着眼前满脸怒容的秦北，说道：“我想有些情况你应该知道。”
秦北突然一颤，紧张地问道：“不能跟艾云说？”
见洛小川摇头，秦北则是一脸抗拒，沉声说道：“那你也不用给我说了。我跟艾云夫妻二人一体，我知道了自然不会对她隐瞒。”
洛小川笑了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告诉你太太，我要说的情况她应该清楚。”
秦北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你可能不了解我跟艾云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也不会有秘密。”
“是吗？那希望是我看错了。”
洛小川并没有急着去反驳秦北。
他请秦北来不是跟他探讨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的。
“你太太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死了。”
洛小川平静地说道。
秦北愣了几秒钟，随后三两步冲到洛小川的诊桌子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双眼狠狠地瞪着洛小川，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绝对不可能。一个星期之前，我们还在东州中医院检查过，一切正常。我的手机里还有报告。”
说着就要打开手机里的报告给洛小川看。
洛小川抬手阻止道：“首先，报告是一个星期之前的，属于过去式。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其次，无论什么样的报告都只具有参考价值，代替不了医生的诊断，比起报告，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洛医生，您看一眼，就看一眼。”
秦北打开了手机里写着一切正常的报告单，坚持地说道。
连对洛小川的称呼他都用上了敬语。
可见他此时是多么的害怕和慌张。
自始至终，洛小川都没有看手机一眼。
“秦先生，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可以去其他地方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不过，我建议你换一家医院。”
洛小川提醒道。
通过孕妇的脉象和症状来看，死胎在女人的子宫里至少超过了一个星期。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秦北手机中报告的真实性。
有人会说，大医院发的报告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得了吧，出生证和死亡证都能倒卖，还差一纸报告？
做检查的是人，看报告的是人，写报告的也是人。
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人情世故。
秦北还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质问道：“为什么庄医生什么都没说？”
洛小川叹了一声，说道：“他就是太相信你手里的报告，忽视了自己诊查的结果，甚至在自己的诊查的结果与报告不同的时候，推翻了他自己。”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秦北自嘲地苦笑着，自言自语说道。
洛小川继续说道：“妊娠子痫，一般都发生在孕期六七月或者分娩的时候，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秦北表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关于妊娠子痫这个病，不仅好几个医生跟他说过。
他自己也查阅了很多资料。
这一点不用怀疑。
“你太太所有的症状都是因为死胎在腹中产生的毒素入血，引起的病邪入体，而且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必须处理的地步。”
“如果再拖下去，病邪上脑，恐怕你太太的神智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影响生命。”
洛小川规劝道。
秦北顿时脸色一沉，面如死灰，整个人摇摇欲坠。
见状，洛小川踢了一脚一旁的椅子。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秦北的屁股下。
他想告诉洛小川，艾云的神智已经受到了影响。
就在昨天晚上，他在熟睡中突然惊醒，发现了梦游的妻子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家里添置的婴儿用品。
这件事，秦北谁也没说。
他担心告诉艾云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现在他信了洛小川的话。
因为就算上一次妻子被诊断为了妊娠子痫，也没有出现过梦游的症状。
“我要告诉艾云。我相信她。她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
秦北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说道。
他心里很懊悔没有将妻子梦游这件事告诉她。
“我想她已经知道了。”
洛小川之所以单独把秦北喊出来说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发现孕妇刻意在隐瞒病情。
秦北疑惑地看了洛小川好几眼，用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一两分钟之后，才缓过劲来，问道：“您……说什么？”
洛小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报告是你太太取的？然后给你的？”
秦北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前，你见过医生吗？”
秦北摇了摇头。
他陪妻子去了医院，但医院的产检中心谢绝男士入内。
所以他没见过医生。
洛小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明说他手机里的报告是假的了。
如果秦北还不明白，那他就真是个傻子。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妻子会在这件事情上选择隐瞒自己。
当初说好的坦诚呢？
“洛医生，她……会死吗？”
秦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
见洛小川点了点头，秦北微微苦笑，朝着他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诊室。
两分钟之后，庄志用垂头丧气地来到了洛小川诊室。
咚一声。
直接跪了下去。
“师父，你骂我吧。”
庄志用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起来吧，记住了这一次的教训，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都会害死人，也会害死你。”
洛小川教训着说道。
庄志用使劲点了点头，却还是低着头，不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