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礼貌，优雅，风度翩翩。
因为会场不方便接电话，不二和朔尔茨只能通过短信互通消息。
而舞台上，从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开始，他就在一心好几用。
随着朔尔茨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发过来，不二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奇心的血条正在不断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油然升起的正义感。
塞里佛用延迟毕业作为威胁要求麦克常年当他的助理。用朔尔茨的话来说“助理”这个词已经算是非常体面的称呼了。而麦克所做的工作可以说和古代的仆人没什么区别。
“在这边的学术界，尤其是艺术界，风气确实非常不好。艺术这种东西与科研不一样，好与坏带有很大的主观倾向，而且这种专业的导师权利发非常大。再加上导师很有名望的话，他的权利就更加难以侵犯了。甚至只要他一句话你就在周边的艺术圈子里混不下去。以前有过这种先例，所以在这边的学生大部分都忍辱负重，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其实不二一直以为德国的学术氛围是很好的，但是哪里都有败类和搅屎棍这一点始终都没办法否定。
“我曾经劝说麦克换一个导师，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这么做。”朔尔茨又跟过来一条消息。
麦克在不二的眼里一直都是老实但又有些懦弱的人。他不清楚麦克和塞里佛之间的相处模式到底已经形成了怎样的阶级模式，不平等是显而易见的，可麦克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
或许他反抗过，但是又被打压了回去。又或许从来就没有反抗的想法。
人的心理是一个复杂的学问，每一个心理阶段的形成都是一个被思维和环境操控的过程。
不二轻声叹了一口气，决定再观察看看。
这次的摄影大赛分区很多，奖项设置的也很多。越是有含金量的奖项越是放在靠后的位置才宣布，所以不二只能耐着性子等到最后。
大屏幕上会公布获奖者的作品，写着安东尼奥·塞里佛的名字的照片出现在不二之前。
虽然屏幕会改变照片原始的一些样子，但是在不二这种专业人士来看，他的照片哪怕获得亚军都多少有些胜之不武。
手冢坐在办公室里，戴上耳机，安静的一个人在看这场很少有转播的颁奖典礼。虽然是在好几个人共用的办公室里，但这里经常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把平板电脑放在桌角，侧身用一只胳膊撑着脸颊，专注的看颁奖典礼。
办公室里偶尔会有人进出，但他都没有去在意。也没有注意到有好奇者已经凑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是......前阵子公布的国际摄影大赛的颁奖典礼吗？”
一个温柔和善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手冢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是反应了两秒，才回过头去。
对方弯起眉眼，笑着朝他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手冢老师。我是摄影艺术系的下野弘子。”说着她指了指背后的一个位置。“英语系的下野是我爱人。”
手冢紧绷的嘴角稍微松弛了一点。他礼貌的站起身，回道：“您好，下野老师。”
“您好，手冢老师，我没有想到，您会对摄影感兴趣。”
“也不算是感兴趣吧。”
颁奖典礼的流畅已经走到了风景静物摄影组的冠军，不二影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步一步走上领奖台。他转过身，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的时候，下野不觉得“啊”了一声。
手冢有些诧异的看着下野弘子，问道：“下野老师，您怎么了？”
“这个男孩子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叫......”
“不二周助。”下野弘子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大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的时候，手冢抢先给了他答案。
下野弘子闻声从屏幕上挪开视线，转头看向手冢。“手冢老师认识他？”
手冢微微点点头，他看向屏幕的时候，不怎么暴露在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他，是我爱人。”
下野弘子这一次没有喊出声，但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她听说过自己的老公提起过他们外语系的手冢，一个青年才俊，之前她还开玩笑说自己这边有年轻的漂亮的艺术系单身女教师，还想着要牵个红线。但是这个话刚一说出口就被自己的老公挡了回去。对方给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手冢不是单身，而且还是有男朋友的，第二，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对艺术感兴趣的那种人。
两个理由的否定之下，下野也只好打消了念头。现在看来，自己的老公看人的能力还真是差劲。
这个小伙子不仅喜欢艺术家，还是一个颜控。换句话说，喜欢艺术的有几个不是颜控。连自己都是。
下野在心里笑了笑。郎才郎貌，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嫉妒的。
不二周助这个名字在日本的青年摄影师里已经很出名了。下野一直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能够认识一下。虽然她和不二深耕的领域不一样，但同样的职业自然会有不少的共同话题。他曾经在学校里见过不二，但是当时只看到了一个侧影，她没有敢确定那就是不二。不过这一次似乎是一个可以认识的机会。
“啊，手冢老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您太客气了。不知道您想让我帮什么忙？”手冢的态度很客气，视线总是不舍的留恋在屏幕上。耳机里正在播放着不二的获奖感言。
下野看清楚了手冢眼睛里再明显不过的喜欢，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个看起来严肃又冷漠的年轻人舞台上另一个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的年轻人真的是两个外在的极端。这种极端竟然会走到一起，真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不满您说，我一直很欣赏不二先生的作品，也想找机会认识一下他，现在知道他是手冢老师的爱人，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一下。”
手冢没有马上同意，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问题，不过我还是需要征求周助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