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成长，可能就是在某一瞬间。
柳铭瑾一路走来见过太多风景，有些他还无法理解，有些却能带给他良多思考，原本只能算是稚嫩的心性在一次次亲身经历的事件中慢慢磨砺起来，这都是无法代替的宝贵经验。
“这孩子也不先歇歇，正长身体呢，”练功室的强度不掺杂任何水分，柳铭瑾只是刚满六岁的孩子，长此以往便是揠苗助长。
沈瑶趁着柳景晏夜间回来，不免多嘴唠叨两句。
柳景晏好声好气地解释有练功房的师傅盯着，不会让柳铭瑾顾此失彼。
沈瑶闻言轻哼一声，“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
自从回来就躲在前院不见人影，沈瑶真是服气柳景晏的执拗，老胳膊老腿的人，还这般拼命。
柳景晏一听就知沈瑶不满，忙不迭地替自己赔罪，“只是一时忘了回来时间，怕惊扰到你。”
沈瑶伸手点了点柳景晏胸膛，“不许再有下次。”
出门一年，他们遇到大大小小之事不用赘述，柳景晏期间也实打实地受过伤，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庄子，沈瑶只希望他能安心养伤，尽量修复好身体遗留的老毛病。
柳景晏趁机攥住沈瑶手腕，不容置喙地将人拖进自己怀里。
“不会有下次，祖父叫我，是有向外扩张的意思。
不出三年，势必拿下与颖川相邻的两处郡域。”
贴着沈瑶的耳边将话说出，柳景晏帮忙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又扳正有些歪的流苏簪子。
珠串声泠泠作响，沈瑶眼神轻淡，“决定了？”
真要走上这条权霸之路，迈出去就再回不了头。
以往还好，柳家再如何都披着一层没扒开的皮，如今全面暴露，那就和云家，程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双方只剩你死我活的结局。
虽说这个结局，就算柳家不摊牌也改变不了多少。
柳景晏摸了摸沈瑶脸蛋，“从林家极力隐瞒的事情曝光，柳家就必须爬上去。”
谁能想到林家要隐瞒的事竟然是林家下一任家主与妖族一位公主有情，甚至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那可是妖族，拥有和人族不共戴天的仇怨，林家这件事曝光出来，可想而知会面临什么局面。
且这其中恰恰与柳家有关，林家与柳家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
“林家如今自食恶果，辖地被云家和程家带头瓜分，”柳家若能趁此冒头，是极好的机会。
云家和程家暂时没空针对柳家，林家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这三方捣乱，柳家就有更多时间巩固己方地位。
沈瑶在心里掐指一算，也觉得以三年之期吞并颖川周围相邻郡域是个好计划，就是不知，谁打先锋？
“那还用说，必有孩儿一席之地，”柳铭瑄将胸膛拍的震天响，他如今品阶又往上提了一阶。
还要多亏了去林家辖地那一趟，不管是去还是回，路上都不太平，这给了他锻炼机会，得以顺利突破进阶。
“你爹同意？”
沈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心说明明小时候还挺聪明伶俐，怎么越长大越有些像肌肉发达的莽夫。
柳铭瑄突然打了个嗝，嗯，爹还不知道他这大言不惭的论调。
瞬间觉得心虚，柳铭瑄打住话题，脸上挤出一抹谄媚笑意凑到沈瑶跟前，铁汉柔情地撒了个娇。
沈瑶：……
“这件事不光是你爹，你大伯和你祖父乃至曾祖都不会同意。”
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这不是修炼者之间的solo，是千军万马的较量。
“回去好好修炼，今天的话，娘不会告诉别人。”
沈瑶挥手，拒绝再听柳铭瑄废话，干脆将人赶了出去。
柳铭瑄：……
柳铭瑄只能遗憾败北，独自忧郁几天才慢慢好转。
等到沈瑶再听见几个孩子的消息时，柳铭瑄已经被柳修文派去妖族防线。
柳铭宸作为四个孩子中的最高战力，被柳修文安排解决颖川地域再一次冒出来的诡异事件。
柳铭霏倒是一反常态地被柳修文带在身边教导，一应吃穿用度都在离庄子不远的军营。
最小的柳铭瑾哪都没去，还是待在庄子每日修炼，只是他的修炼时间再次加长，沈瑶更是不能常见。
‘啧啧，柳修文的行动力还是强，’充分了解四个孩子的性格特点，并且针对他们去安排合适的路线。
‘宿主，这样不好吗？你轻松很多，’只要柳家最终获胜，它们躺着收奖励。
‘当然好，希望下一个世界也这般，省的还要我跟着一起劳苦。’
沈瑶对着阳光翻看自己涂抹上红色的漂亮指甲，十分满意地吹了吹气。
…………
说三年就三年，厚积薄发的柳家实力强横。一直没能亮刀子确实会给人造成势弱的错觉，但等到柳家真正展示肌肉的时候，又会吓人一跳。
‘先前还嫌弃庆安郡的尚家，如今尚家被灭的七七八八，那片地盘归到柳家，真是今非昔比。’
前几年出门的时候沈瑶还和柳铭瑾强调要乖要听话，不能惹事。换成如今，他们母子两个又可以继续横着走了。
系统将柳家拿下的地盘圈起来，对比人族其他地域依旧小得可怜，可这也是巨大的进步。
‘宿主，柳家接下来的计划是要拿下宣平和焦化两地。’
系统对着眼前图纸指点江山，好像柳家能有今日成就全都源于它。
‘偷听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得瑟出去。
系统：……
系统气鼓鼓地表示它能和谁说，只有宿主才能听见。
‘可不一定，不是还有上面那位，’沈瑶毫不在意地嘴世界意识，心说柳铭宸就是它们合作过的证明。
系统卡壳，机械音听着有些飘，‘世界意识那里我会注意，不过它清醒的时间真不多，’十次有九次撞不上，只有一次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说到世界意识，系统就格外关注柳铭宸的进展。
别说，这人还真有点天赋在身上，简直就是诡异们的天敌。
对待他人谈之色变的诡异，柳铭宸就像在打宝宝一样，基本一拳一个小朋友。
诡异们：……
不知道诡异们有没有交流群，反正柳铭宸出手处理的地方，后续冒出来的诡异都不会太多。
随着诡异消灭的多，柳铭宸身上的佛性再次加深，配着他那张清俊出尘的脸蛋和光秃秃的圆脑袋，惹的无数女子芳心暗许又芳心破碎。
偶尔时候，沈瑶无聊时还会和系统探讨两句柳铭宸的婚姻大事，不过最终都因柳铭宸太过坚定而失去扯闲话的兴致。
不像柳铭瑄和柳铭霏，柳修文已经在替他们物色嫁娶对象，哪怕柳家如今正忙着抢地盘。
‘这个上官家，性子不行；魏家，有些差点意思。’
翻看着递过来的一堆请柬，沈瑶从中挑挑拣拣，对每一个都不是那么满意。
‘唉，这就是上位者的优势，’所有人都要随她挑选。
沈瑶茶茶地说完话，颇有一种凡尔赛的意思。
系统：……
系统大无语，心说最终选择权在柳修文那些人身上，毕竟考虑的都是些家世背景之类，什么性子品行，压根不在他们参考范围之内。
‘能送到我这里的，各有优劣，选谁都有理由。’
所以沈瑶的决定很重要，毕竟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女婿，都是要日常相处的人。
请柬被一一打开，沈瑶最后定下几份还算不错的让青水帮忙送回前院，自己干脆躺在榻上歇了歇。
等到晚上柳铭瑄和柳铭霏犹犹豫豫地过来询问结果时，沈瑶一脸无辜，只说到时还要他们自己定夺。
“这是你们的婚事，”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挑出满足两人的理想人选。
柳铭瑄和柳铭霏是不同的性格，喜欢的类型也不同。
沈瑶身为他们的亲娘，虽说长大后相处时间不多，但还是很了解他们的喜好。
别的不说，跳出来的五份请柬，绝对个个出色。
“娘”
柳铭霏拉着沈瑶手臂，自己贴靠过去撒娇。
沈瑶将端起的水杯送到她跟前，“上好的清茶，尝尝？”
柳铭霏接过喝了一口，成功在亲娘这里混来几两茶叶。
柳铭瑄木呆呆地站在原处，考虑半晌自己吐出一个名字。
“儿子想请娘成全，”他不想走上大伯的老路。
沈瑶拍了拍抱着自己手臂的柳铭霏，一边让系统调查情况，一边问清楚他们相识的过程。
得知确实是一个意外，女方虽有些小问题却也真性情，沈瑶点了点头，“请柬上有他们家。”
柳铭瑄闻言眼睛一亮，整个人由内向外透着欢喜。
沈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他们两个快些回去休息。
“婚姻是大事，希望你们所选所愿，不要冲动。”
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古往今来多少人都做不到。
沈瑶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能做的只有放手后任由他们翱翔。
最终两个人的婚嫁对象确定，柳铭瑄得偿所愿，柳铭霏顺其自然。
这段小插曲来的迅速散的轻松，众人更多还是将目光放在抢地盘上。
柳家扩张的脚步无人能够抵挡，甚至因为云家和程家的争执，柳家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
等到云家和程家将林家摁下去，回过神来，柳家变得不可控，成为一个新的林家恶心他们。
柳家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土地，吸收着土地上的人口与田地，顺便解决肆虐的妖族和诡异。
别管柳家名声如何，他们实打实做了好事，百姓们也享受到了安定的好处。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柳家辖地生活，填充着辖地缺失的人口，并源源不断地为柳家贡献财富。
一个人创造出来的价值是少，可许多人加在一起呢？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财富有多么惊人。
也就是当初尚家脑筋转不过来弯，或者下位者思想作祟，只顾着往自己碗里划拉而不是谋划更大的利益蛋糕，不然任何一个氏族都会更愿意去收留更多的人口。
柳家发展蒸蒸日上，更显得云家和程家有些事后小丑。
尤其是云家和程家本就比柳家发展的更好，结果被柳家后来居上，那倒下去的林家有什么作用？只是为了给柳家腾地方？
云家和程家不满，他们开始从各个方面针对柳家。
‘这就是人族，外面还不稳定，内部就已经厮杀起来。’
所以妖族才会在人族面前显得那么无可战胜，人族才会不断后退，一点点地丢失手上的筹码。
‘不担心柳家？’系统近来露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担心什么，早有预感，’柳家布下的局可以追溯到卫国还在时，柳修文一只老狐狸巴不得云家和程家会先动手。
果真，柳修文等的就是云家和程家按捺不住的这个当口。
占据了伦理最高峰之后，柳修文不紧不慢地进行反击。
动手肯定是不会动的，他们柳家和云家程家之流不同，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打击危害人族的妖族和诡异，同为人类同胞，柳家更愿意与云家程家一起为人族统一做出自己的贡献。
云家、程家：……好会说漂亮话
上面的博弈下面是看不到的，百姓更关注谁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
显然在这方面柳家独树一帜，云家和程家都比不过。
自然而然，又有更多的百姓投奔到柳家辖地。
这个举动引起他人不满，沉得住气的想尽办法阻止，沉不住气的采取暴力压迫，结果就是越忙越乱，反而加速了柳家吸纳百姓的进度。
沈瑶待在小院，每日都会抽空听一听系统的播报情况。
见着柳家形势一片大好，沈瑶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百姓才是人族崛起的基石，光有上面的人还不够。’
云家和程家坐在上位太久，已经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
柳家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日翻车，但不是现在。
眼下他们有大局观，知晓该怎么做才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唇角微微弯起，沈瑶言语轻快，‘我们很快就能完成这趟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