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片刻，也会是幸福的......”
代号六重复了这句话，他思考了有两秒钟，最终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女人双手紧握着的禁术卷轴。
“那你就拥有这短暂的幸福好了，我不会介意呢～”
他冷冷地说道，几乎话音刚落，他掌心中的紫色灵力团便直直朝着女人呼啸而出。
白发少年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让女人立即操控着躯体，灵力球堪堪擦过他的肩部，并没有留下半分伤痕。
“召唤——噩梦傀儡！”
在看到紫衣少年掌心中再度迅速酝酿起的灵力球时，这种时刻，女人当机立断，打开了禁术卷轴。
一直袖手旁观的代号四将一手置于下巴处，见状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埋头于乔连溪胳膊处的代号五，则是不情愿地投去幽怨一瞥。
她召唤得太快了，他都还没吃饱。
而站在白发少年对面的代号六，则是心中一凛，连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女人话音刚落，被打开的禁术卷轴像玻璃般迅速破碎，碎片落地，黑气缭绕间，她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一米多高的人偶傀儡。
召唤者与召唤物独有的感应让女人快要被恐惧溢满的内心稍稍平复，而且，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少年的底子十分出色，也许在高等学府，也是众人瞩目的天才般的存在。
她微微掀唇，自信再度出现在少年的面容上，不同于试探时的虚假的自信，这次，回到她熟悉的领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
“代号六，我被你压制多年的恩怨，在这种时候，也该了结了。”
话音未落，女人身前的傀儡便忽地动了起来，禁术卷轴的便利性在这种时刻便体现了出来。
很快，女人就发现，原本极难使出来的噩梦傀儡的终极技能，现在释放出来，除了灵力的消耗之外，完全没有任何门槛。
这个认知让女人本来稍稍悬着的心，安稳着地。
这让她打心底感激起那位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了她的替死鬼的少年，即便是死前，他仍旧为自己的朋友，留下了后路。
“虽然我不曾了解到你有精神洁癖，但这些年来，你的性格上的缺点却是在我的认知中无限放大，色欲，是你永远也无法抗拒的。”
“真是可惜，手握常人难以企及的净化的力量，却无法净化自身，在厌恶他人躯体以及精神的不纯洁的时候，你是否想到过，也许，你才是最污秽的那个呢？”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指点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被你看中的人，为你保持身心的纯粹呢？没有了力量强压，你什么都不是！”
噩梦傀儡的速度极快，几乎瞬息之间，便来到的紫衣少年面前，它熟练地裂开了诡异的延伸至耳边的笑，仿佛酝酿着情绪黑洞的眼睛，直直对上代号六紫水晶般的眸子。
女人的话语像是一道道诅咒，在噩梦傀儡幻想时间的加持下，化作无数极有针对性的消极念头，带给他来自精神上的强压。
原本他的精神不该这么脆弱，但这次，女人是真的找准了他的缺陷之处，而针对缺点的攻击，是卓有成效的。
再者，噩梦傀儡的大量消极念头的冲击会消耗人原本的美好念头，而代号六本身的美好念头就少得可怜，这就让他又少了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
代号六一双紫色的眸子在迅速变得空洞，而傀儡则是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
“你愿意——跟我一起寻求解脱吗？”
歪了歪头，噩梦傀儡灿金色的小帽子跟着小幅度倾斜，它伸出一只手来，对紫衣少年发出了邀请。
“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吗...”
代号六喃喃自语，既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又像是在问什么人。
但他缓缓伸出的手却给出了答案，无论别人说些什么，他是愿意寻求解脱的。
操控着噩梦傀儡的女人见到这一幕，禁不住轻笑出声，原本她以为代号六因为他强大的实力，会成为不可逾越的高山。
但多年的被压制的痛苦之下，看到代号六这个样子，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少年面容上呆滞而空洞的狼狈神情简直有些让她移不开视线，因为再等十几秒，傀儡的手就会触碰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带走代号六的灵魂。
“六号——”
代号四盯着代号六此刻的状态，狠狠地皱起了眉。
很明显，噩梦傀儡真的得手了，只是他没想到，以代号六的精神会这么快被噩梦傀儡蛊惑到。
“消失吧，消失吧...终归是我将你压制住了！哈哈哈——”
而就在女人得意得有些忘形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白发少年的肩头，那身后传来的，萦绕在鼻尖处的血腥的气味，让女人有过瞬间疑惑。
是谁...受伤了吗？
“至高力量。”
轻得几乎只有女人能听到的低语在少年耳边响起，淡淡地，仿佛像是日常的交流。
但女人却在下一刻，睁大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与噩梦傀儡刚刚建立不久的联系，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噩梦傀儡伸出的手忽地垂下。
“不可以这样哦——”
傀儡再度歪了歪头，敛起嘴角的笑意，一脸严肃。
精神上的消极重压立刻消失，代号六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刚才...就是噩梦傀儡的能力吗？只是，为什么那种消极念头会如此强烈，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要以为是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抬起头，正看到几乎瞬移至白发少年面前的傀儡。
轻轻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白发少年神色中有挣扎，有不解。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死掉了吗？难道之前的那些，都是你和——”
少年伸出手来，指向在场的几人。
“你和他们设的局？”
“可是代号六的攻击是真的打在了你的身上，不，不是吗？”
她想操控着少年的躯体转头，身后的人却固定住了他的脖子，让她直面噩梦傀儡。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如你所言，其实他们每个人的缺点都很明显，不是吗？”
乔连溪微微扬起唇角，在白发少年的耳边轻声说出大概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