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我的孙子啊。”秦苒还没过去，就听见不少人在那哭泣，其中一个奶奶跪着哭的最令人心碎。
秦苒轻轻咬唇，想要站出去安慰他们。但苏千雪却出现，按住她肩膀轻轻摇头：“你别过去。”
随后，苏千雪走上前，将奶奶扶起。众人见苏千雪过来了，纷纷围了上来。那个奶奶更是不肯，直接跪下抱住苏千雪的腿。苦苦哀求着。
悲伤、憎恨、期待、绝望，都在他们眼中不断出现，站在远处的秦苒也看得见，她心痛了。
苏千雪哪敢让奶奶一直跪着，连忙蹲下想要扶起她，但奶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苏千雪也不敢太过强硬，毕竟老人不像她手底下那群猴崽子，不听话可以电一下。
周围的人见状，也有不少跪下去了。
“大家，你们先起来。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苏千雪看着这群人，让自己尽可能温和的说道，“大壮奶奶，你先起来，这地面冷。”
“我不，”大壮奶奶不肯，依旧在那跪着，“我听我家大壮提起过你，你应该就是他上司吧。我是农村人，我儿子女儿又走的早，家里只有我和大壮了，我好不容易将他养大，给他也寻了门亲事，结果现在大壮也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苏千雪让自己的头比老人家低一点说道：“我知道，大家听说我。大壮、陆阳、张志成，他们都是为了救人而牺牲的，他们是英雄，我们不会让大家心寒的，我们会给大家补偿，和保障大家生活的。”
“我不要啊，大人，你是没看过大壮尸体，都成焦炭了，那是被人活活烧死的啊。我可怜的孙儿，才刚刚毕业啊。他都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我不要什么补偿，我求求您了，把凶手抓住。”大壮奶奶抱着苏千雪的腿哭喊着。
“是啊，大人，我看你还年轻，不知道为人父母心情。我家孩子他才刚刚考入大学，结果现在，他已经是白骨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我家就这一根独苗啊。”一个头发苍白的男人说道，“我现在五十岁了，我老婆瘫痪在床上，这个消息我甚至不敢告诉她和我爸妈。我只求您，把凶手抓住。”
“大家，你们别叫我大人了，你们才是我长辈，这件事是一场意外。我们都不想发生，现在，我们也在尽全力去抓捕凶手了，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一定还大家一个公道。”苏千雪站起身鞠躬说道。
但是，关于异兽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口，她已经用这种理由安慰了不少这样的人了，但是这个凶手根本不可能出现。
“放开我，我不活了……”在苏千雪道歉的时候，一个女人暴起，拿着剪刀往自己身上捅。所幸，被她身边的男人拦住了。
“女儿，你这是干嘛啊。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那个男人死死抓住她的手说道。
两人旁边那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却是在那笑着把玩手中父亲留下来的玩具。
“那是我丈夫啊，我们才刚刚结婚，孩子也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叫爸爸，他就走了。我和孩子怎么活啊？”
苏千雪也想上前拦住女人，但她的腿却被大壮奶奶。
“大人，求您了，一定要给我家大壮主持公道啊。”
秦苒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用手捂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是彻底控制不住了。
那些叫着她队长的和她年龄相差不了多少的队员们，被她害死了。自己才是那个凶手，而现在，自己却好好的、幸运的站在这，看着他们的不幸。甚至……自己已经失去了站出来的勇气。
秦苒逃了，现在的她没有去安慰别人的勇气。
秦苒来到停尸房，里面被白布盖着的全是在与异兽的战斗中死亡的人。他们中没有一个年龄超过三十的。
秦苒流着泪走在这群人旁边，越发觉得自己难以呼吸，如同被人掐住脖子。
最终，秦苒停在了三具最新的尸体面前，秦苒颤抖的手将白布掀开。
两具焦尸和一具白骨。
秦苒跪在他们的尸体前面磕头：“是我对不起大家，我非但没能保护好你们，还害死了大家。我才是杀死你们的凶手，你们现在躺在这里面，你们的家人在外面忍受痛苦，只有我，幸运的活着。”
秦苒足足跪了两个小时，头和腿都破了，鲜血染红了她。最终，秦苒抬起头，眼中已经失去了光芒。
“我下去给大家谢罪。”一团火在秦苒手中出现，但还没等秦苒动手，一道电流降临，打断了她。
“指挥。”秦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苏千雪。
“死了多轻松啊，”苏千雪轻轻的将他们的白布重新盖上，“这么难过，要不我陪你一起死一下？”
“没，指挥，这和你没关系。是我杀死了他们。”秦苒依旧跪着说道。
苏千雪笑了，笑得很悲伤：“你一个小队长，接受我的安排去消灭异兽，最后因为信息出错，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真要算的话，还是作为指挥的我才算这个凶手。”
“不是的指挥，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是我没能保护好大家。”秦苒慌张的说道。
“这里面一共有76具尸体，是这个月对抗异兽牺牲的战士，他们中没几个比我大的。更有不少，是一个队伍都没有回来，尸体也被异兽吃掉了。”苏千雪看着这个地方，这里面的每一具尸体都要经过她的签字，她记得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名字。
“想赎罪的话就跟我来。”苏千雪冷声说道。
秦苒犹豫了下，再次向众人磕头后，跌跌撞撞的跟上了苏千雪的步伐。
坐上苏千雪的车，在天黑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座墓地。苏千雪也不管秦苒是否能跟上，径直的向上走。
秦苒吃痛的跟上苏千雪的步伐，知道两人见到第一个墓碑才停了下来。
秦苒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墓碑，心中一颤：“指挥，这里是。”
苏千雪没理她自顾自站在为首的墓碑前说道：“姜川，A级异能者，为救罪人苏千雪死于A级异兽狂暴狮之手。”
苏千雪回头看向已经愣住的秦苒，说道：“这是我之前的队长，也是我接手这个地方后，安葬的第一个人。我也和你一样，想过死了一了百了。”
“指挥……”秦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在这个地区的薪火成员，一直觉得这个S级异能者不太靠谱，工作全部丢给助理来完成。
“你看身后。”苏千雪声音变得温柔。
秦苒回头，这个人呆在了原地，眼眸中也开始多了神采。
在这个地方可以一览整个城市的灯火与欣欣向荣。
“我接手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个地方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对面那些幸运的人而前仆后继的。”
看着秦苒现在的模样，苏千雪接着说：“这里面沉睡着一千零八战士，当然，还有不少是已经找不到尸体的或者被家人带回去了的。他们都是死于异兽之手的不幸之人，也是因为我失误而害死的不幸之人。”
“我选择这个地方，是我的队长在死之前对我许下的期望，希望在死后也继续守护这个美丽的城市。”
“可是指挥……”
“薪火组织规则第一条：幸存下来的人需要负责让不幸死去的人不曝尸荒野。这一条，薪火设立就是让大家为了对抗异兽而敢去牺牲。无论是你的队员，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是受异兽所害的不幸之人。
“而秦苒，你是幸运的人，也许将来也可能会成为不幸的人。这一点，不单单是你，每个薪火的成员都是如此。但是，没有这些不幸的人，那片灯火之下幸运的人也就不会存在。你既然得到了这份异能，就要去接受它带来的牺牲，并用它来保护这些幸运的人。”
苏千雪说完，丢出一把匕首：“选吧，是做不幸的人幸运的死去，还是做幸运的人不幸的活下去？”
秦苒拿起匕首，想起了那个雨天将伞送给“迷路”到无家可归的她的少年，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