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的人明显一愣。
随即声音拔高，带着无穷的怒火，从手机传来：“谢云凡，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都说了只是开玩笑，你当真干什么？
马上要高考了，你这样是在给他身上弄污点。
人张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想看着她因为儿子被毁，记恨上我们吗？”
“懂事？他说我没人要，他说我是你们一夜荒唐的错误，
他说我是个神经病，他说我是个什么都不是的野种！你如果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你们心中所想，不是虚构的，那我立刻撤诉，绝无二话。”
谢云凡语气平静地一口气说完，手机那边陷入静默，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没有。
谢云凡抬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忘了吧？周一的家长会，你应该也没有空来吧？
我高中三年，你们一次没有出现过，我从来没有说什么吧？所以我有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你们知道吗？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指责我，让我息事宁人？
还是说，他说的那些，正是你们心中所想，所以你们觉得无所谓，对吗？”
“云凡，妈妈不是...”
谢云凡深呼吸一口气，将要掉落的眼泪收了回去，语气平静：“我知道，你要照顾弟弟，爸爸要照顾妹妹，
所以呢，我就活该被你们抛弃在这冰冷的房子里，忍受那些流言蜚语吗？
你们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孩子。
这次，我不想做个懂事的孩子。”
自己可以受委屈，可以不去管，可他们不该去说温让，她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干净，
不过是跟自己走近了一点，就要被这样对待，就要被扣上那些垃圾词条，弄得满身污垢。
绝不可以。
不等对面说话，谢云凡直接将电话挂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断他们的电话。
谢云凡站在原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站着，脑子里却乱如麻，感觉要爆炸。
不知站了多久，手机传来震动，才让他睁开了眼睛。
低头打开。
“云凡哥哥，快下楼开门，我没带钥匙。”
配上委屈小兔子的表情包。
谢云凡回了一句好，转身套了件衣服往下走。
刚下楼推开门，谢云凡怔在原地，心脏忍不住狂跳，
温让端着蛋糕站在一堆礼物盒中间，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JK裙套装。
“云凡哥哥，十八岁生日快乐呀！”
谢云凡眼眶泛红，有些不敢置信。
温让端着蛋糕来到他面前，扬起小脸，眉眼弯弯如月牙，声线轻盈：“云凡哥哥，快许愿。”
鬼使神差下，谢云凡默默闭上眼睛：“考上，医大。”
温让听到他的话，不满地撇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云凡睁开眼笑笑不语，吹灭了蜡烛，望着那一堆礼物：“你放学就是去搞得这些？”
“对啊！”温让眨眨眼睛，把蛋糕放进屋内，转身拉着他的手来到那一堆礼物旁边。
“看看，喜不喜欢？”
谢云凡看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总共十八个盒子，上面每一个都写了数字。
他随手拿起一个盒子，上面写着六，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熟悉的限量版赛车模型，依稀记得是当年温让还没出国前，
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留着，现在是还给自己？
耳畔这时响起温让轻快的声音，伸手把礼物拿了回去：“这个礼物不对，肯定是我妈给我寄过来的时候，弄错了。”
谢云凡微微歪头：“寄过来？”
她准备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就每年都准备一个，有些是今天才去买的。”
温让说完举着赛车模型：“云凡哥哥应该没忘记吧，小时候说过要让我坐你的副驾，
什么时候兑现啊？”
谢云凡有些尴尬，如果不是看到模型，他都忘了还有这事。
温让眉心一拧：“云凡哥哥，不会是想赖账吧？”
“不会，我，我高考完，就去考驾照。”谢云凡摇摇头，记起来了，自然不会耍赖。
温让眉头舒展开，唇角上扬：“今天的寿星还没完呢，走吧，我们去玩。”
不容谢云凡拒绝，她拉起他的手，越过礼物朝马路边走。
谢云凡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朝里面钻了钻，莫名地，让他感到开心。
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他想，抓得久点，再，久点。
打了车直奔广场。
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人民广场上玩耍的人不少，周遭的店铺也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人群簇拥，三三两两，手牵手的情侣、伙伴、朋友。
温让走下车，指着前面最热闹的店铺：“云凡哥哥，我们去那边。”
说着就要跑，下一秒，手腕被抓住。
谢云凡：“人多，别跑。”
温让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行，不跑。”
两人玩了很久，一路上谢云凡几乎都抓着温让的手腕。
直到午夜钟声敲响，温让也玩累了，两人打车回家。
路上，谢云凡看着窗外，还有人朝着人民广场出发，街边路灯把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忽而肩膀一沉，谢云凡偏头一看，温让小脸红扑扑的，靠在肩膀上，闭上双眸，均匀的呼吸声充斥在耳边。
耳边一缕发丝粘在她唇角，谢云凡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别到耳后。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慌，收回的手无处安放，可看到温让只是舔了下唇瓣，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心中松口气，谢云凡眼神不自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忽然温让无意识嘤咛一声：“云凡哥哥...”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谢云凡能听到。
眸底染上柔色，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回到家，谢云凡将温让抱进卧室，一路温让都没有醒，靠在他怀里非常乖。
谢云凡给她盖好被子，走出去，把那些礼物拿回自己卧室，一个个打开。
十八件礼物，中间最大的是一岁的，且每一个里面都有一张祝福条。
一岁：“时光清浅处，一岁一安然，愿喜乐无虞，庆平常安。”
两岁：“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三岁：“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四岁：“四时平安，万物可爱，万事尽可期待。”
五岁：“祝你年年皆胜意，岁岁都欢愉。”
六岁：“祝你百事可乐，万事芬达，心情雪碧，一周七喜。”
七岁：“即使年年不见，也要岁岁平安，”
……
十七岁：“愿你每一岁，都奔走在自己的热爱里。”
十八岁的礼物是一支钢笔：“过去已去，未来已来，祝亲爱的谢云凡先生，十八岁生日快乐，
愿未来，你能笑口常开，永远快乐，得偿所愿，万事皆易。
——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