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样了?监控查到什么了吗?”
陈北安的声音裹着寒气撞进走廊,他一手攥着还在震动的手机,一手扒开围在护士站外的人群,深蓝色警服后背洇着半截汗渍——从接到电话到冲进医院,他连闯三个红灯,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响,像是在追着时间跑。
护士站里,包月正对着电脑屏幕揉太阳穴,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
她伸手把陈北安拽到监控画面跟前,指尖点了点屏幕右下角:“拍摄到了,不过彭飞宇不是从病房的窗户拿绳索逃走的,被一个陌生男子给挟持走了。”
屏幕里的画面带着夜视模式的泛绿底色,能清晰看见彭飞宇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凌晨两点十七分,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溜进来,动作轻得像猫。
他走到病床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原本昏睡的彭飞宇突然惊醒,刚要张嘴呼救,就被那人用沾了东西的毛巾捂住了嘴。
不过半分钟,彭飞宇的身体就软了下去,男子打横把他抱起来,脚步没停地往走廊尽头走,全程没碰靠窗的位置。
陈北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敲了敲屏幕:“窗台那绳子咋回事?小张说窗沿有摩擦痕迹,绳子还挂在外面。”
“别提了。”包月把桌上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声音里满是无奈,“隔壁住着的一个精神病人,突发急病说要找‘月亮’,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根粗绳,自己顺着身子溜下去了,简直离大谱。”她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麻绳缠着不少灰尘,末端还沾着几缕灰色毛线,“这绳子是从住院部顶楼的杂物间拿的,那病人说‘月亮在楼下等着’,就自己捆了绳子往下爬,还好被巡逻的保安撞见,在三楼给拦下来了,没出大事。”
陈北安拿起照片捏在手里,指腹蹭过粗糙的绳结,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明知道警方已经和彭飞宇在交涉了,对面的人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的挟持,又偏偏隔壁刚好出了个“溜绳找月亮”的精神病人,这巧合未免太刻意,像是有人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往“彭飞宇跳窗逃跑”的坑里跳。
“把彭飞宇挟持走的那人身份信息调查清楚没有?”他把照片放回桌上,声音沉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这案子牵出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关键证人被劫,背后的人怕是要开始急了。
“技侦那边已经在调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毕竟那人完整的脸和其他体态特征啥的,都清楚拍摄到了。”包月说着调出另一段监控,画面里男子在走廊拐角处抬头看了眼摄像头,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轮廓和左耳上的银色耳钉看得一清二楚,“我已经把截图发过去了,比对数据库应该用不了多久。”
陈北安盯着屏幕里的耳钉看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病房走:“走,去彭飞宇的病房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别的。”
病房里还保持着被挟持时的样子,白色的床单皱巴巴地堆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没喝完的矿泉水和几片散落的药片。陈北安蹲下身,目光扫过床底,突然停在一块黑色的布料碎片上——碎片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布料质地很特殊,摸起来像某种防水面料。
“这是什么?”他用镊子夹起碎片,递到包月面前。
包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突然“啊”了一声:“这好像是之前林东升公司给员工发的冲锋衣面料!我前几天才跟他们公司对接过,见过这种面料,上面还有隐形的logo。”
林东升?陈北安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确定?”陈北安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捏着镊子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错不了。”包月笃定地点点头,“这种面料是林东升公司定制的,市面上很少见,我记得当时他们还特意宣传过,说是什么‘军工级防水面料’。”
陈北安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影。
他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脑子里快速梳理着线索:宫麒麟现在跟林东升有资金往来,现在彭飞宇又被挟持,现场留下的布料碎片又指向林东升公司的冲锋衣,这绝对不是巧合。
“对了,”包月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一条信息,“昨天技侦还查到,彭飞宇被挟持前,曾给一个匿名号码发过一条短信,内容是‘林总,东西我已经藏好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当时以为是普通的勒索信息,没太在意,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彭飞宇手里有林东升的把柄,林东升怕他把事情捅出来,所以才找人把他挟持走。”陈北安接过手机,盯着短信内容看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林东升了,他这是想把所有证据都掐断。”
就在这时,陈北安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技侦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刚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样?查到挟持者的身份了吗?”包月急忙问道。
陈北安挂了电话,看向包月,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查到了,挟持者叫张强,是林东升公司的司机,之前有过故意伤害的案底。而且技侦还查到,张强在挟持彭飞宇之前,曾去林东升的公司见过他,离开时还拿了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挟持彭飞宇用的工具。”
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
林东升怕彭飞宇泄露他的秘密,于是指使司机张强挟持了彭飞宇,而隔壁精神病人溜绳的事,恐怕也是林东升早就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他们误以为彭飞宇是自己跳窗逃跑的。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去抓林东升?”包月攥着拳头,语气急切。
陈北安摇了摇头,走到床头柜前,拿起彭飞宇的病历本翻看着:“不行,现在证据还不够。我们只知道张强是林东升的司机,也有短信和布料碎片,但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林东升就是主谋,万一他不认账,我们也没办法。”
他合起病历本,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布料碎片上:“彭飞宇短信里说‘东西我已经藏好了’,这个‘东西’肯定是能指证林东升的关键证据。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一是继续追查张强和彭飞宇的下落,二是查清楚彭飞宇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找到那个‘东西’,才能真正把林东升钉死。特别是宫麒麟这个间接人,多半也有涉及。”
包月点点头,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着:“我跟顾登现在就去跟技侦对接,让他们加大对张强的追查力度,另外再派人去查林东升公司的资金流向,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好。”陈北安顿了顿,“注意安全,林东升既然敢这么做,肯定还有后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包月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病房。
陈北安留在病房里,再次蹲下身,目光扫过床底、床头柜的缝隙,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床头柜的抽屉上——抽屉是虚掩着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轻轻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杂物,还有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U盘。U盘上没有任何标记,表面还沾着一点灰尘,像是被藏了很久。
陈北安拿起U盘,心里一阵激动——这会不会就是彭飞宇短信里说的“东西”?他小心地把U盘放进证物袋,然后拿出手机给技侦打电话:“马上派人来彭飞宇的病房,这里有个U盘,需要立刻进行数据恢复,另外,密切关注林东升的动向,他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他了。”
挂了电话,陈北安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