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鞭炮声鹊起，屋内欢笑声满地。
一共十道菜，最后一道是清蒸鲈鱼，云浅月端着碟子过来，唐平莹和周含素连忙站起来让出位置。
“慢点，小心烫。”
云伯渠指挥，“对准你曹爷爷。”
曹奎不解，“有什么讲究吗？”
云伯渠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学林就开始卖弄，“鱼与余同音，像正富裕和富足，鱼头对着人寓意着将好运和福气传递给对方，对着的人被视为桌上最尊贵的人，通常由其先动筷，其他人在随之进食。”
云伯渠冲云学林翻个白眼，笑着对曹奎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曹奎惊恐，屁股坐不住，挪动盘子想把鱼头对准云伯渠，“我算什么最尊贵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对我多加照顾，你们是我最尊贵的人还差不多，鱼头应该对准你。”
云伯渠按住盘子，“鱼头对我或者对你不都一样，牛棚里所有家具和门窗，哪一件不是出自你手？别妄自菲薄了，快点动筷啊，你不动，他们都不能动。”
云浅月附和道：“对啊，曹爷爷，你快点动筷子啊，忙了一下午我们早就饿坏了。”
云晨光用筷子戳牙齿，“曹爷爷，我饿。”
周含素等人也眼巴巴的看着，曹奎只好作罢，让鱼头对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筷子在鱼肚子上夹了一块。
云伯渠满意了，“开饭吧！”
鱼鳃的肉最嫩，云伯渠把两边鱼鳃的肉分别夹给了云浅月和周含素，云晨光和云学林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这是常规操作，唐平莹有些羡慕这样的家庭。
云浅月用胳膊肘捅她，“看啥呢，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哪能啊，太符合我的胃口了，每一道菜都特别好吃，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丰盛的年夜饭了！”把脑海里其他事情抛出去，唐平莹开始大快朵颐。
干饭速度让云晨光自叹不如，直接看呆了，“你八百年没吃过饭啊？”
周含素拍了他脑门一巴掌，“咋说话呢！”
唐平莹不在意，满嘴是油一点形象也没有，“没事没事，嘿嘿，我的吃相确实不怎么样，实在是饭菜太好吃了！”
周含素满脸慈爱，“好吃多吃点，小月厨艺可好了，以后你经常来。”
都不客气不止一次了，也不介意再来几次，唐平莹兴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浅月给她夹一块排骨，“糖醋的，你喜欢的口味。”
这顿饭吃了很久，足足两个小时，每个人都吃的很撑，特别是唐平莹，她的小嘴基本没停过，从头吃到尾。
晚饭过后，收拾了碗筷，摆满了各种坚果瓜子，一群人围着炉子听着收音机，听着里面的相声时不时发出笑声。
窗外飘着雪，屋内烧着炉子，人聚在一起，充斥着欢声笑语，这与千里外的西北某个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时可能崩塌的窑洞内，一群被下放的人员在一起吃饭，窄小的角落里，有四个人被孤立，他们连做桌的资格都没有，把碗放在凳子上蹲着吃。
这个四个人分别是许勇、张舒兰、陈美玲和王庆有。
自从被下放到这里，四人算是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被下放到这里，成分至少有点问题，但四个人不一样，成分大大的问题，还跟闻名全国的许副书记案件有关，更是许副书记的家人，监狱都有鄙视链，更何况是这里。
在他们还没来到的时候，关于他们的信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农场。
许副书记贪墨了那么多钱，损害国家的安全和利益，直接和间接害死了很多人，蛰伏长达十几年，他的家人不可能察觉不了意思异样，他们享受着从人民群众身上剥夺来的民脂民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家人来到这里，他们自然要好好照顾。
第一天，几人就被安排了最重的活计，还好是运石头。
过几天，农场里的人发现张舒兰和许勇对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非打即骂，甚至把人弄进了医院，于是孩子就被送去了收容所，因为是许副书记的孩子，孩子在收容所日子过得不好过，但起码不用挨打。
又过了几天，农场的人发现许勇、张舒兰、陈美玲和王庆有四个人关系很微妙，明明许勇和王庆有是夫妻，可陈美玲不跟许勇睡在一起，倒是跟王庆有整天成双入对。
又过了一天，大家发现陈美玲怀孕了，她不干活，让王庆有替她干，许勇和张舒兰卖惨说陈美玲怀了王庆有的孩子。
四人畸形的关系，再加上脆皮的身体，让农场所有人所厌弃，借着一件小事，把四人安排在农场干最脏最累的活，与屎和尿打交道。
才来不到十几天，四人被折磨的够呛，都瘦了许多，没有水洗澡，再加上忙的没时间，整个人又脏又臭，所有人都避他们如蛇蝎。
今天吃年夜饭，食堂里特意做了两道荤菜，一道土豆炖肉，一道炖鱼。
轮到王庆有等人，肉没了，只剩下一点土豆和粉条。
有人见陈美玲是个孕妇可怜，瞅着别人不注意好心给她一块鱼肉。
陈美玲盯着碗里的鱼肉狂吞口水，回头想找给她鱼肉的好心人却找不到，她偷吃的时候视线与许勇对视，吓得她筷子掉在地上，鱼肉掉进碗里。
人都走了，窑洞里只剩下四个人，许勇和张勇没了顾虑。
“贱人，还不快把鱼肉给我！”许勇狰狞的表情把陈美玲吓得瑟瑟发抖。
张舒兰掐着腰，“识相的赶紧把鱼肉给我儿子，不然你死定了！”
陈美玲护着碗，“我都好久没吃肉了，我还怀着······”
“你还敢跟我提孩子，我是你丈夫，你这个贱人不但给我戴绿帽子，还跟奸夫怀了孩子，你肚子里的就是野种，他不配活在世上，不配吃鱼！”
“儿子，你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把肉抢过来，顺便把人打一顿，一顿不学乖，那就那两顿，两顿还不学乖，那就一直打，打到她乖为止，反正她是你媳妇，你打死她都没事，咱们的名声已经坏了，也不在乎再落个差名声！”
两人步步紧逼，陈美玲不停往后退，“庆有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