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来，明澄的发丝被撩动，同样撩动的还有镜头那边的任朗。他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明澄的笑颜被放大，直到占据了整个屏幕。
“帅哥，我们摆好了。”那头阿姨们刚换了一个新的pose，向任朗喊道。
他不动声色地拉回焦距，按下了拍照键。
福利院大门口，大家站在路边打车准备去黄叔的餐馆聚餐，明澄和任朗并排站在人群后一米多的地方。
“刚才谢谢您。”明澄道谢完就沉默了，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忖度着接下来怎么开口。
任朗像读到了她的心事一样说：“我来谈助学金的事。”
“奥。”明澄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道，“还记得昊昊吗？”
任朗看向她，眼底有点茫然。
明澄指向一个方向，“就是之前在那边一家快餐店遇到的那个男孩，一起吃过汉堡的。”
任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想了想，淡淡道：“有点印象。”
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他身边没什么小孩，那次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当面叫叔叔。
“他已经成功考上美院附中了，现在画画得可好了。”明澄的语气既兴奋又自豪，像是在显摆自家孩子成就的父母。
说完她看向任朗，郑重其事道：“这还要感谢您提供的助学金，帮他实现了梦想，也给了像他这样的孩子一个改变生活的机会。”
任朗心里一动，脱口问道：“你是不是......”
他想问明澄是不是也是因为想给那些牧民一个改变生活的机会才这么执着，但如果这个话题开始就不得不提到他刚刚从福利院院长那里知道的故事了，虽说是院长主动提起，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窥探了别人的隐私。
明澄看他欲言又止，向他投去探寻的目光。
“我是想说......”任朗避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你是不是该走了。”
明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已经有几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几位叔叔阿姨正三两人一组的坐进车里。
黄叔朝她这边招手，“小澄，快来。”
“来啦！”明澄向他喊了一句，转头向任朗说，“任总，那我就先走了。”
任朗点了下头，温声道：“再见。”
待明澄走到黄叔身旁时，发现他正望向另一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黄叔，不上车吗？”
黄叔回过头来，“哎小澄，我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啊？我看你刚和他聊了半天，是你朋友？”
明澄一怔，想了想道：“算是......工作上的伙伴吧。他去过你店里，所以眼熟也正常。”
“奥～”黄叔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来过是来过。不过我记得他脾气好像不太好，今天再见着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澄深以为然，不禁又朝任朗多看了几眼。
那头任朗竟然还没走，而是站在路边目送他们。
黄叔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这既然是认识的今天又这么巧遇到了，该叫上一起啊。”
“额，不用......”
明澄话还没说完，黄叔已经大步朝任朗走去。一脸热情地和任朗说着什么。
明澄想今天他们这么一大帮人，任朗那冷淡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凑这个热闹，不成想他竟然随着黄叔一起走了过来。
“小澄，任先生愿意和参加我们的聚会，你俩是熟人，一会照应着点啊。”黄叔满脸笑容。
明澄甚至还从他的笑里品出了一点别的意思，不是吧，他这是强行把人请来要拉郎配？
她赶紧帮任朗解围：“任总，黄叔这人就是太好客，您要是还有事忙......”
“不忙。”任朗一脸坦然。
明澄眼睛都瞪大了，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黄叔见其他几辆出租车都开走了，着急道：“哎呀，快上车吧，有什么话路上说。”说着就把明澄往车里推。
明澄一脸懵地被塞进了后座，眼看着任朗长腿一迈弓着身子也坐了进来，回过神来问道：“任总，您和我们一起坐出租啊？”
她想任朗既然一个人来福利院肯定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干嘛要和他们一起挤在这空间有限的的士里，他的车可比这舒服多了。
不想任朗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似的，非常自然地恩了一句。
行吧。明澄不再多问，往里面有挪了挪让出了更多空间给他。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后座里明澄一直在琢磨着任朗今天有点反常的表现，安静如鸡。
任朗在外人面前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除了有时因为后排空间逼仄调整一下坐姿外，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更别说找话题聊天了。
只有黄叔不时回过头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任朗问题。
诸如来福利院做什么，平时工作忙不忙云云。
任朗一一回复着，虽然话短但没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爱吃什么菜和我说，一会到店里做给你吃。”黄叔越聊越热络，“今天晚上我店里不对外营业的，就跟到家里一样。”
和回答别的问题不同，任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地思考起来，片刻后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想吃沙葱羊肉烧卖。”
明澄本来正望着窗外，尽量回避着黄叔调查户口的尴尬行为，生怕把她也扯进话题。听到任朗这话不禁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竟然还记得。
前头黄叔两手一拍，“你可真是赶着了，你要的这烧卖平时都不常有呢，最近刚得了一批腌好的沙葱，今晚就给你做。”
任朗笑了，“谢谢。”
明澄怔怔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任朗那刀刻般俊朗的侧脸在夕阳的映衬下竟然散发出几分温暖柔和的美。
“客气啥啊。”黄叔笑道，“我是看着小澄长大的，跟自家闺女似的，她的朋友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说外道话。”
他说着向明澄抬了下下巴，“你说是吧，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