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单手撑着桌面，纯白的睫毛扇动着，清澈的蓝眸让他看起来温润无害：“这个副本的任务一般是什么？”
失去了弹幕的沈玉衡再一次感叹情报的缺失，想到这里他看了陆东序一眼，准备抽空问问那直播间的弹幕是怎么弄的。
周优优看了一眼陆东序，淡淡地开口：“杀死星辰。”
“哈？”沈玉衡笑了一声，他的手指瞬间收紧，抓住了陆东序的指尖。
陆东序眉眼平静，他浅笑着开口：“梦想小镇的游戏里，我的灵魂碎片都会成为主线或支线的关键人物。”
“而神明的世界，显然可以带来更多的利益。”
沈玉衡眼睛微眯，突然盯着陆东序说道：“所以哥哥也有无尽轮回的记忆，对吗？”
“……对。”陆东序点点头，为了让沈玉衡安心些，他轻声开口：“不过那些玩家根本无法杀死我。”
“太弱了。”
哪怕他的灵魂不再完整，作为神明的他也不是人类可以撼动的。
至于偶尔出现的诡异限制，对于陆东序来说，不过是一潭死水的生活中些许涟漪。
沈玉衡冷着一张脸，直到周优优主动开口：“所以这个任务会让人失败，也被高层玩家称为秘密副本。”
“因为除了我，其他玩家没有活着出来的。”
周优优脸上的傲气混杂着任务失败的憋屈，她似乎又想到一件事，直接提醒道：“梦想小镇的城镇里，玩家分为流民，平民和贵族等多个阶级。”
沈玉衡回想到那特别花积分弄的安全屋，有些心疼当初放在安全屋的风衣，这可是特意从副本里拿出来的。
“我知道，可惜我进去没多久，系统就让我拆了。”
沈玉衡摊摊手，他似是感兴趣地询问道：“还有执法者的存在，似乎都有点意思。”
“玩家的等级是让高位玩家掠夺低位玩家的资源。”周优优脸色啐了一口，脸上又瞬间挂上笑容：“只有真正强大的玩家才能加入造神公会，至于那种抢夺他人道具的升级的，不在我们的接纳范围里。”
“影流公会就是凭借掠夺物资变成大公会的。”
沈玉衡听见熟悉的名字，眉头微微挑起：“我记着牡丹阿姨说过，这个公会很屎。”
“……也不算。”周优优多年没见牡丹，没想到对方狂的程度还是不亚于她。
“影流公会的会长足够狠，那第一杀手更是神出鬼没，实力与牡丹应该差不多。”
“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副会长，时雨。”
“他所拥有的莫斯种子，就连主系统都垂涎许久，经常诱惑玩家，或是命令执法者去截杀他。”
周优优说到这里，也不隐藏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不过时雨现在跟你站在同一阵营，很不错。”
“我突然跟你提玩家的阶级，是想到有一个特殊的阶级职位。”
周优优点了点地面，“执法者在失去主系统的帮助后已经不足为惧，然而阶级职位的便利并没有消失。”
“其中有一个隐藏职位，叫梦者。”
陆东序眉头微皱，他的灵魂碎片里也没有这种梦者的信息。
沈玉衡玩副本时更是懒得搭理别人，更不在意这些阶级。
“你们的记忆里没有梦者，是因为梦者可以无任何突兀的存在于任何世界。”
周优优轻叹一声：“他们的潇洒程度比神明还要高。”
沈玉衡有些惊讶开口：“也就是他们可以随意定居任何世界，而不会被原住民发现问题。”
“对。”周优优肯定了他的惊讶。
陆东序指腹摩挲着沈玉衡的手背，突然开口：“八卦龟说过神殿从属中的塔梓有问题。”
“八卦龟感觉对方不是神明。”
周优优眉头微皱，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枚追踪符，感叹道：“还好这个符咒可以分析线索。”
“不是没道具了？”沈玉衡看着周优优手中的道具，笑道：“你怕不是比系统商城都要富裕。”
主系统虽然能从积分中抽成，却也要保持玩家基本的存活率，没办法成为独裁的资本。
这也是主系统弄灭造神公会后，连外围人员都不肯放过的原因。
真是又强又有积分啊。
周优优摆摆手，笑了一下：“我就最后一个了，那个塔梓交给我处理。”
“或许他能带来新的转机。”
一股神力突然扫过在场的众人，陆东序眉头微皱，直接散开星辰之力打了回去。
那来自神殿的光纹颤动一下，红袍的声音传来：“这场闹剧，还不打算结束吗？”
沈玉衡站起身，手指交叉向上举起，一边抻着腰简单拉伸，一边对周优优说道：“那你就去看看那位塔什么，我去会会这位红袍。”
“嗯。”周优优利用追踪符，上面已经指引了方向。
周优优直接离开，而沈玉衡也带着陆东序来到了神殿前。
原本华贵精美的神殿已经变得破烂，足以见得周优优的活力强劲。
原本无时无刻不在张开的屏障更是撤了下去，破败敞开的大门似乎在期待着沈玉衡进入。
陆东序想要先一步进去，结果刚迈开步子，就被沈玉衡伸手挡住。
“哥哥，别进来，嗯？”沈玉衡怕陆东序拒绝，特意软了腔调，哄着：“我不会失败的。”
话虽如此，沈玉衡却不敢随意赌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若沈玉衡带着陆东序进去，打boSS失败后这个时间线的陆东序大概率会死亡或者消失。
陆东序沉默下来，他紧盯着沈玉衡，似乎在期待对方能够更改自己的决定。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沈玉衡不容拒绝的眼神。
小事上让着沈玉衡，大事上犟不过沈玉衡。
深谙家庭地位的陆东序沉默下来，他只是勾住沈玉衡的手腕。
“咬一口。”沈玉衡突然抬起手，露出自己鼓着青筋的手腕，“一号就有牙印，我也想要。”
“会疼。”陆东序摇摇头。
一号和沈玉衡到底不一样，从陆东序所看见的记忆里，一号的一些行为真的会让占有欲扭曲的星辰神明发疯。
那留下印记的牙印，不过是对方的不安影响了理智，才会做出这种行为。
沈玉衡盯着陆东序的表情，突然假哭起来：“呜呜呜，小猫要出去打猎了，然而铲屎官连个爱的牙印都没有。”
“……”陆东序叹了一口气，最后嘴唇落在沈玉衡的手腕上，刺痛逐渐泛起，却不是留下牙印。
如红梅般的痕迹落在沈玉衡的手腕上，他最后安抚地亲了一下：“等你平安回来，再讨论咬人的事。”
“好。”沈玉衡看着手腕上的痕迹，握着陆东序的手腕，送了一个复刻品上去。
黏糊完的沈玉衡对着陆东序摆摆手，就飞身进入神殿之内。
陆东序站在外面，强行压抑的星辰之力猛然炸开。
在沈玉衡进入后就骤然关闭的神殿屏障勉强格挡住。
“呵。”陆东序感受着屏障上的限制，冷笑一声。
舍弃了大半的防御，只为了刻下一个：【禁止陆东序进入的法则。】
陆东序手指缓缓收紧，在使得自己受伤前强硬地分开手指，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梅，眉眼带着无奈笑意吻了上去：“臭小猫。”
沈玉衡进入神殿后，看着满目疮痍的画面，心中对于周优优的实力再次点赞。
“你也觉得优优很强，对吧？”红袍的声音骤然从沈玉衡的身后响起，不再遮掩的浓香涌入沈玉衡的鼻腔。
“你……啊切！”沈玉衡刚皱着眉，想要红袍离他远点，就被呛地打了喷嚏。
红袍脸色一黑，刚刚祂没出去追周优优，一是为了处理闯入神殿的虚无之力，二就是为了维护自己优雅美丽的脸蛋，特意消掉了眼眶上的青黑才出声。
然而祂精挑细选，使用数万年的香料，竟然在沈玉衡的眼中看见了嫌弃。
沈玉衡闻惯了陆东序身上带着微妙血腥气的冷香，此时他看着红袍的眼神就像是臭弹一样。
“小家伙，你的眼神让我很不满意。”红袍轻声说着，祂的指甲已经修剪的圆润，全然不复之前被周优优弄得坑坑洼洼的样子。
沈玉衡嗤笑一声，手腕上的弯月环瞬间扩大，伴随着簌簌的震鸣声，生死操控领域瞬间展开。
然而没等领域彻底笼罩天地，就连那弯月都没能悬挂于空中。
红袍便手指微勾，一股特殊的力量笼罩在领域之上，将生死操控领域强行压回沈玉衡体内。
沈玉衡眉头微皱与红袍拉开距离。
“领域很好用，对吗？”红袍似是自言自语般开口，祂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随后像是弹琴般轻轻拨弄着，露出沉醉神色：“我其实也有一个领域。”
红袍说着，眼皮微微掀开看向沈玉衡，那眼神里的恶意扑面而来。
“从你进入神殿的那一刻起，便在我的领域中了。”
沈玉衡眼睛之上覆盖一层因果之力，然而他并没感觉到此处空间跟现实有什么差异。
任何人为制造幻境，都会参考世间存在的事物。
然而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出与现实完全相同的幻境或完全脱离现实的幻境。
沈玉衡看着，忍不住掏出自己的摆渡匕首，更是拿出星星糖塞入口中。
他警惕的模样惹得红袍失笑：“我本来以为你很傲气，没想到也是一个胆小鬼。”
沈玉衡眉尾微挑，看着红袍的样子，直接戳破对方的伪装：“还不是因为你没人爱。”
因为家里有陆东序在，沈玉衡就算是爬也会爬回陆东序的身边。
红袍嗤笑一声，脚步缓慢向后挪动着，直到自己的身体隐藏于黑暗之中。
祂嗓音轻柔，语气逐渐变得冷硬起来：“希望你在游戏结束后还能如此硬气。”
等红袍彻底消失于沈玉衡的眼中，这片空间竟然逐渐开始恢复。
地上散落的碎石一个个飘起重新修筑着神殿那完美精致的宫殿，那地面坑坑洼洼的沙石则重新生长出柔美的花草。
沈玉衡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眼熟或者陌生的神殿从属在大厅内来回走动。
祂们脸上的希冀神色与战斗时，濒死的悲痛麻木截然相反。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沈玉衡才确定自己确实落入了领域之中。
然而无论是调转时空权柄还是因果之力，他短时间都无法挣脱红袍的压制。
沈玉衡回想着钥匙之中，一号教给他的因果之力操控之法。
系统背包中的两把摆渡匕首漂浮而出，沈玉衡手指微动，那两把匕首瞬间刺入宫殿的墙壁之上。
“你在做什么！谁允许你在神殿之内使用武器的？”
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出现在沈玉衡面前。
竟然是刚见面不久的红袍。
然而红袍的神情却像是完全不记着沈玉衡一样，祂拔出宫殿墙壁上的匕首，手指先是惋惜地蹭着上面的孔洞，在最后才把匕首重新交给了沈玉衡。
红袍的脸上带着稚气：“这里是众神的家，每一寸草木，每一块砖石都需要珍惜。”
祂乖巧的样子，就像是初入人间的狐狸，灵动活泼。
与之后红袍的媚色癫狂截然相反。
沈玉衡突然对祂说道：“如果你拥有一个领域，领域之内可以操控一切幻境，你要做什么？”
红袍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然而祂细细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向往之情：“如果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话，我希望为所有人制造一个美梦。”
祂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我的神力很弱，除了一张脸还算优秀外，什么都没有。”
“我希望在梦里我能够成为一个很强大的神明，可以去保护那些善良的神。”
沈玉衡转动着手中的匕首，上面锋利的刀面倒映着他寒霜般的眸子：“那不善良的神明呢？”
红袍似乎疑惑沈玉衡为何会这样问，祂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坏神当然应该杀掉了。”
沈玉衡手中的匕首缓缓停止转动，刀锋上的光影晃的红袍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