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东西？”贾张氏倒吸一口凉气，“他偷你啥了？”
“他来干什么，你们自己问他。”赵爱民目光扫过院里的人，语气不重，却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往人心里扎，“我屋子里少了什么，我自己清楚。要不是我醒得快，现在说不定他都把我那些收据和账本拿走了。”
许大茂顿时涨红了脸，强撑着喊：“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赵爱民笑了，笑得轻蔑，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不是自己说你腿瘸了？那怎么一进屋就能跑到我卧室？你脚比我熟门熟路吧？我今早顺着你走的脚印，连你蹭我地毯的鞋泥印都找到了。你再嘴硬，不如我们俩一块去找居委会评评理？”
他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却像是把刀子一刀刀地剖在许大茂的自尊上。
许大茂怔了一下，脸色由红转白，眼睛死死盯着赵爱民，嘴唇动了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赵爱民竟然会提前设防，更没想到他竟还留下了“证据”。
围观的邻居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脸上露出不忍，有的则带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许大茂，不管你说什么，你昨晚来我屋子，是事实。我打你，是因为你翻我抽屉。这事，我不怕人说，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
赵爱民说完，拎起门槛上的烧饼，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像一道静立的墙，堵住了所有的嘈杂。
而此刻的许大茂，只觉得胸口像被灌了铅，又沉又堵。他嘴角抽搐，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内心的羞辱与不甘像火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几乎要炸裂。他想吼，想反击，想骂回去，可此刻的他，已经没了底气。
许大茂站在院子中央，脚下落着几片风吹过来的干槐叶，轻轻颤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赵爱民那番话像石子扔进湖面，搅得水纹荡漾，四下的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犹如一锅沸水，炙烤着他的脸皮。
“你说，他要真是进屋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赵爱民打他也不算冤。”
“嗨，这可说不准，许大茂这人一向滑头，也不是头一回蹭人便宜了。”
“以前还以为他就是嘴碎，没想到这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一声声议论落在许大茂耳中，仿佛针扎一般。他眼神飘忽，恨不能立刻溜走，但腿上的伤让他只能维持半站半跛的姿势，如同困兽。
“你别听他的！”他忽然朝人群喊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我根本没动他什么东西，他就是栽赃！他屋里……屋里连值钱的玩意都没有，我拿他什么去？”
赵爱民从屋里出来，神色淡然，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一出。他慢慢踱步走到院子里，语气平静：“许大茂，你倒是说说，昨晚你来我屋子是为了什么？你自己说的‘讲理’，你要讲什么理？”
这话一出口，许大茂顿时一噎，整张脸涨得通红。他昨天确实是一时冲动，想偷偷把赵爱民那几张写着他和邻居交易的账本取走，结果被赵爱民逮个正着。现在赵爱民这话一出口，他如果说不出理由来，那就是等于默认自己确实鬼鬼祟祟进了人家屋子，还试图偷东西。
他吞了口唾沫，声音低了几分，嘴里嘀嘀咕咕道：“我……我是想去问他前几天怎么挑拨我和三大爷的关系的……我就是想问问……”
赵爱民冷笑一声：“问话需要进屋吗？你翻我抽屉是要找什么答案？”
院子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连风都仿佛不吹了。
许大茂满脸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张开嘴，干咳两声，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像样的解释。他想为自己辩驳，想找个理由搪塞，可脑子里乱得像被搅了一锅浆糊，所有的借口到了嘴边全都蒸发了。
他的视线扫过院中众人，看到的是贾张氏怀疑的目光，是秦京茹怔怔的脸色，是刘海中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神情，还有那些一言不发、却带着警惕和厌恶的眼神——许大茂忽然意识到，他已经输了，不止输在赵爱民手上，更输在了所有邻里的信任上。
“许大茂，”赵爱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沉重的石头扔进水面，“这不是第一次你做这种事了，但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这话一出口，就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扇在了许大茂的脸上。
“哼……”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抬起头，眼里满是恼羞成怒，“你别得意太早，赵爱民，你也别把自己当什么清白人！你要真有本事，就别光靠算计人。”
“算计？”赵爱民挑眉，语气不屑，“许大茂，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是自找的吗？”
许大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怒气从心头蹿起，却又像被锁住了手脚，发不出去。他站在那儿，只觉得胸口一团火烧得他直喘粗气，眼神里掠过一丝狠意。
“好，好得很……”他终于憋出一句话，转身踉跄着往回走，嘴里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你给我等着，赵爱民，咱们之间，这账可还没完……”
赵爱民没有再看他，只是转身回屋，关上门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许大茂的所有威胁都不值一提。
屋内，赵爱民站在窗边，拉开一丝帘子，透过缝隙看着许大茂离去的背影。他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在心里思忖着——
“他现在跳脚，不过是第一步。我得继续逼他，得让他彻底露底子。别说我心狠，他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他目光深沉，手指敲着窗台，仿佛在筹划下一步棋。棋盘上的子还未落，但风声已起。
许大茂的脚步越走越快，回到屋里后猛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气喘如牛。他双拳紧握，牙关咬得咯咯响。
“赵爱民……你以为你能赢？”他喃喃地说，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你太看不起我许大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