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帝先命李德才将那老者递上来的状子当着群臣的面大声宣读了一遍。
众臣听着状子中的事情，都忍不住惊骇。
事情有可为，有所不可为。可这林家做事，就像是毫无底线一样，顺其者猖、逆其者亡，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底线。
其他的事情先不说真假，可其中有一事，让在场众臣看向金盛的目光不由变了几变。
这帛书上分明写了，林有德贪赃枉法，私自将洛邑郡粮库中的粮食倒买倒卖，以此来谋求私利。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户部每年检查的官员发现，他想尽了办法：通过贿赂；建造双层仓；只在粮仓观察口处放置新粮食，其余地方用陈粮或霉粮替代的方法，屡次蒙混过关。
如今户部尚书正是金盛，若此事做实，先不说金盛有没有参与罪，一个“失察”的名声定然也是跑不了的。
金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心念急转，忙跪下朝着慧帝请罪道：“陛下，粮食乃国之根本，臣自继任户部尚书之后，常常殚精竭虑，生怕户部的差事有一丁点的闪失。每年不仅按时派人查库，更对那些负责查库之人耳提面命，让他们绝对要细致细致再细致，切不可辜负圣上的信任，臣万万不敢想象，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真是骇人听闻！”
金盛这话不可谓不巧妙，既表明了自己对待“查库”一事认真负责的态度，又很好说明自己已然尽到了督促监察的职责，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定然是他下面的那些人欺上瞒上与他并无直接关系。
另一方面，他也成功的引起了一部分人的疑虑，既然每年户部都会派人细细探查粮仓，在这样的监督力度之下，所谓的“倒卖粮食”怕都是无稽之谈。
听到金盛这么说，萧承延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一勾，他早便知道搬到金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金盛竭力同此事撇清关系，倒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金盛是贤妃的亲哥哥，慧帝爱屋及乌，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倒是也没有对金盛有太多的苛责。闻言，只道：“朕知道了，你起来吧，先把事情弄清楚。”
二皇子看到慧帝的态度，心中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金家是他的母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金家有什么事，怕是他也落不着什么好。
不过，二皇子和金盛的心并未完全放下，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大殿中告状的几人，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呈上什么证据。
果然，就听见慧帝开口问道：“老人家，口说无凭，除了这布帛，你们可否有此事的证据？”
“回陛下，草民们有证据，草民等就是事情的人证！那布帛上的每一个手印，每一个名字，都能证明草民们所言为真！”
听到那老者的话，金盛提着的心不由放下了一些，心中暗叹这林有德做事也算是周全，行事并没有留下什么物证。
听到这话，慧帝又道：“老人家，郡守可是一方父母官，你若是要告，单凭几句话信服力还有些不足，若没有实际的证据，怕是还难以定罪呀！”
那老者一听慧帝这话，面上并不焦急，反而不疾不徐道：“陛下，那林有德做事极为隐秘，非斩草除根不能罢休。我们这些人里，有些是因被他害的家破人亡而侥幸逃过一劫，有些是孑然一身只为为民请命。林家在洛邑只手遮天已经不是秘密，陛下只要着人探查，一定能打听出消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扭头朝着身边一个书生道：“白书生，把你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那书生闻言，道了一声“得罪了！”
只听得“刺啦”一声，他身下的袍子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那口子中露出了方方正正的蓝色一角。
这个“白书生”将那蓝色的东西从衣缝中抽出，众臣纷纷看去，那东西只有巴掌大小，似乎是一本书，又像是一个记录本。
“回禀陛下，这就是草民们手中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