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扇子跌到跟前时，黎昭昭犹疑了一瞬，还是过去将扇子捡了起来。
毕竟不过一把扇子，还不至于藏什么幺蛾子。
于是她拿起团扇，准备走过去递给楚柳棠。
“打吃。”赵恭轻语一声，将黎昭昭吸引住，她忍不住探到棋盘边上瞧了瞧。
这棋局的从半路观起，已是一局决战胜负的中盘了，然而黑白两路旗鼓相当，都在中规中矩地踞阵防守。
赵恭的白子看似无势，赵衍的黑子亦是平平无奇。
但……若不出意外，最后应当是赵衍的黑子胜出一目半。
“阿蒙，本王还是那句话。”下到中途，赵恭突然开口，“你依旧同从前那般，不曾变过，连这棋也是一样。”
赵衍捻着黑子，像是随意填着棋盘上的空白一般，慢慢道：“七皇兄既已知晓棋路，又为何只设伏，却迟迟不肯动手。”
“动手？”赵恭也只盯着棋盘，反问，“你看看本王设下的这些棋，分明都落入了你的包围。”
赵衍不再多言，而是淡然地垂下眸子，道：“生死之局，变数尤多。”
“变数，那要看掌握在谁手中了。”赵恭喃喃一句，亦不再做声。
二人看似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局，明为说棋，实则说些什么，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黎昭昭光是听二人说话已觉得剑拔弩张，不由得皱起眉头。
七王夺嫡之心尽人皆知，从前护军府与太子走得近，如今太子倒台，她姑姑一家便成了七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她躲在赵衍府中，想来七王必不会像面上这样，轻易放过赵衍。
想到这里，黎昭昭忽然有些愧疚地看向赵衍，她其实是个麻烦，是个累赘，他原本可以不用管她的。
七王阴鸷贪酷，惹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黎昭昭黯然片刻，目光落在棋盘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将赵衍的棋路倒着推了一遍，退到了二人最初落子的地方。
不推则已，一推忽地吓了一跳。
居然是死棋！
赵衍竟是将第一步棋下成了死棋！
若是二人棋力相当，本不该下在这样一个位置，因为这样十有八九要成败局，可是他却在第一步就这样做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布下这样一枚死棋。
死棋是什么意思？
是不活？是没有出路？
没有出路！从第一步开始他就没想过活！
黎昭昭猛然明白了，赵衍这是在拒绝赵恭，与他对峙，他便没想过退路！
若是如此，对赵恭来说，这绝对是一次令人心惊肉跳的挑衅。
黎昭昭愣愣地看向赵衍。
为什么？
赵衍是帝王宠臣，加之他母亲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完全不必参与到夺嫡中来，只需明哲保身，他日依旧荣华不尽。
如今他摆明了挑衅赵恭，七王岂能容他。
难不成他想助皇长孙登上皇位？
可皇长孙到底年幼，又需要多少年去筹谋，最后能否得成，都太难太难了。
赵恭如今以棋试他，分明就是在逼他表态，他不但不明哲保身，反倒以棋相杀。
黎昭昭无法想象，当下到最后一步棋的时候，白子满盘倾覆，赵恭会是何种脸色，以他的手段，又会用何种手段对付赵衍，来铲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