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子硬硬的，还有点硌手。
这种感觉很新奇，黎昭昭从没摸过别人的胡茬子，尤其是在赵衍脸上。
赵衍的眼睫毛忽然颤了颤。
再摸下去人家该醒了，黎昭昭收了手，身体往后挪了挪，伸长脖子看着赵衍，等他睁眼。
过了片刻。
赵衍并未睁眼，仍然静静睡着，黎昭昭凑过去听了听他的呼吸声，轻轻的，均匀起伏，看样子睡得很安稳，还要睡很久。
屋外竹林晃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夜越深，铜炉里的香气愈发浓烈，熏得人昏昏欲睡。
黎昭昭打了个哈欠，从坐在床边改为了半趴在床上，最后实在困得腰酸背痛，干脆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际还不忘从赵衍那儿把被子扯过来点儿，给自己盖上。
不行了。
她实在是太困了。
黎昭昭抱着被子彻底睡熟过去。
夜深寒气重，她身上只盖了半副被子，觉得冷总也睡不安稳。
约莫到后半夜才渐渐暖和起来，黎昭昭感到自己终于蜷进了被窝里，被窝里还有个暖炉，暖和极了。
她伸手抱住暖炉，幸福地蹭了蹭。
但是过了会儿，黎昭昭却觉得暖炉变得又沉又重，将她整个人压住了。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床头昏暗的烛火里，只感到一个影子贴上来，覆在她的嘴唇上，滚烫而绵软。
“……”
黎昭昭眨了眨眼，想将面前模糊的人影看清些。
他恰好睁开了眼。
那双苍蓝的瞳孔撞入她眼中，宛如整片星空覆盖下来，哗啦一下溅起巨大的水花后，星云旋转不停，周遭世界安静地沉入深海。
……
黎昭昭默默地看赵衍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忘了该如何反应。
他怎么在亲我？
然而她并不讨厌这感觉，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沉沉地往下坠。
她想去抓住床头的什么东西，好让自己的脑子不掉到地上去，手在半空中抓了半天，仍被赵衍压回了身下。
香炉越烧越烈，烛火噼啪作响。
第二日香灰终于燃尽了，窗格里透出朦胧的晓光。
黎昭昭抬起沉重的眼皮，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难受地揉了揉眼睛。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却觉得浑身一凉，便看见地上全是散落的衣物。
“……”
先是呆了一瞬，她才转着自己僵硬的脑袋往旁边看了看。
心脏险些当场停掉。
“……”
旁边那个熟睡的人真的是赵衍。
而且他好像也没有穿衣服。
吓得她赶紧扯过被子裹紧了自己，然而那被子裹住了她，赵衍便被露了出来，黎昭昭的眼睛仿佛被滚水烫到，连忙又将被子丢回赵衍身上。
自己胡乱抓了几件衣服翻身下床。
这要是等他醒了得多尴尬啊！
赶紧走赶紧走！
一直到她穿好衣服，赵衍也没有醒来，黎昭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影，心里竟然有些担心。
昨天晚上那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导致他没有休息好，病情加重。
黎昭昭心事重重地往外溜，经过香炉时猛地想到什么，停下来揭开炉盖，用手捻了捻里头的香灰，脸色霎时变了。
这种香她在春乐坊见过。
没想到她聪明伶俐十几年，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