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辈子没可能和赵衍在一起了，黎昭昭便觉得心头茫然。
藏在心底多年的念头落了空，既不悲伤，也没有不甘。
只是可惜。
可惜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么久。
可惜我当时那么小，野蛮又任性，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她又想起那年赵衍在马车上赠她短剑，嘱咐她小心保护自己的模样，他当时也只是个青涩少年，但不知为何，只要看着他就让人觉得温柔有力。
可惜，真的好可惜啊。
这么好的他，是她永远也够不到的人了。
黎昭昭抓着手中的短剑看了又看，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下次要去带上它，若有人欺负你，只管找穿黑袍红底鞋的人，喊他们救你。”
她好像听到赵衍当年在马车上的声音传过来，轻轻落在她耳边。
“赵衍，你能来救我吗？”
“……”
黎昭昭呓语般的唤了一声。
头顶昏沉沉的暮色在地上投下一片金红色。
地砖上有细微的脚步声在移动，好像有人走过来，黎昭昭动了动耳朵，稍稍抬起头，只看见暮色下的鞋底被染成一袭金红色，再往上看。
来人正穿一身黑袍。
黎昭昭惊愕地直起身子，看清楚青年的脸后，不可置信：“方四！”
“三姑娘，嘘。”
来人立即走到她面前蹲下，示意她小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黎昭昭小心地回头看了一圈，确定那个扫地的仆妇不在，拉着他藏到水缸后的角落里。
“三姑娘，”方四兴冲冲道，“世子爷叫我来接你出去！”
“怎么会……”
黎昭昭完全没有想到，这对来说简直太意外了，意外得她以为这是幻觉。
她看了眼头顶金红色的天空，再次低下头来看着方四：“方四，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叫你干过什么？”
方四摸了摸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记得，您叫我去打听过砀园。”
黎昭昭抓住他的肩膀，方四继续道：“那时候您还不小心把南阳王府给点着了！”
“对！”
黎昭昭确定他不是幻觉，咧着嘴开心地笑：“那我们、我们怎么出去啊？”
方四收敛了呼吸，招手示意黎昭昭跟上自己：“这里的守卫已经叫我支走了，我们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提前摸通了他们值守的时辰，刚够咱们下山。”
黎昭昭跟着他，果然见方四将红漆木门推开一道窄缝，两个人挤了出去，趁着士兵值守的空隙躲进空房内，再趁着空隙往前走一段，换一间空房，就这么一路到了一堵稍低的围墙前，早有一架木梯搭好在那里。
方四先让黎昭昭上去，自己再爬上墙头把梯子踢倒。
进了山林两人一路狂奔，时不时还要躲开山里巡逻的士兵，快到天亮时才只下到半山腰里。
二人躲在茅草丛中，方四回头看黎昭昭，借着稀薄的晨光看到她嘴角有血迹。
“姑娘，你受伤了，”方四将手搭在她的脉上，“我替你瞧瞧吧。”
黎昭昭摇头：“我没事。”
方四收回手，面色凝重：“你身上余毒未清，再加上连夜赶路太过劳累，气血亏损严重，咱们还是歇歇再走吧。”
“可以吗？”
黎昭昭心里担忧：“我总觉得还是快点下山好，我没事的。”
“可是依你现在的情况，若是旁人早就不省人事……”
方四想劝她，山坡上突然有人高声大喊：“人在这儿！”
守卫追上来了！黎昭昭心中一惊。
“姑娘你先走！”方四推她向前，自己则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