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由赵宣誩主管，”赵衍平淡道，“最终归廷尉结案。”
“哦……”
黎昭昭的希望顿时破灭了一半。
求赵宣誩她是万万不敢去的，还不如直接去劫法场。
当然，劫法场她也是不敢的。
黎昭昭嗫嚅着问道：“那……你不可以插手吗？”
在她心目中，赵衍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只是不清楚大到什么程度。
赵衍拢了拢衣袖，没有回答，缓步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有些疲倦地支着额角。
片刻后，才轻声问道：“说说，你想干什么。”
黎昭昭心里燃起了希望，但又清楚明白不能过于放肆。
她走过去在他身侧跪下，拿出潘少昱的信：“世子，我知道他们犯的是死罪，罪无可恕，但是按律主犯伏诛后，从犯可以减免刑罚，其余那些人罪不至死。”
“况且，况且他们变成这样也是有缘由的……”
赵衍转过头，目光紧了紧。
黎昭昭继续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潘少昱、还有寨子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收复魏朝十三州时，上阵杀敌的那些老兵的后代。”
“潘少昱对我说过，当时打完了仗朝廷曾允诺，要在遣散之前给他们一笔银子，好让他们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人回家养老。”
“原本说的是八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后来不知怎么，到了他们手上却只拿到五两。”
“五两银子世子，”黎昭昭强调道，“五两银子在当时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才够农户生活两三年而已，倘若再遇上大病小病，只能等死。”
“况且，他们都还有一身的伤。”
“……”
赵衍看着她。
黎昭昭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潘少昱的母亲就是因为病重，需要五两银子的救命钱，没想到钱花光了，他娘也没救活。”
“后来没过多久他爹也去世了，他孤身一人日子过得不好，因为跟着他爹学过一点功夫，再加上对朝廷有怨念，就上山当了土匪。”
“八斤也是，八斤的爹战死了，连五两银子的遣散费也没拿到，他娘在他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去世，几个弟弟妹妹也没能活着长大，只剩下他一个人上山当了土匪。”
黎昭昭想起那个傻大个天天念叨着喝野鸡汤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酸。
“他们的的确确是犯了朝廷的死罪，我知道求你也没用，陛下不会放过他们，但是……但是这其中的隐情，可否请世子呈给陛下，哪怕只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就好。”
黎昭昭说完对赵衍磕了一个头，忽然就哭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强人所难。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刚刚讲的那些事情，让她自己也难过起来。
“说完了？”
赵衍问。
黎昭昭抬起头，点了点：“说完了。”
赵衍便起身，拉着她起来，用拇指擦干净她的眼泪：“哭什么？”
黎昭昭用袖子擦脸：“我就是，有一点难过。”
“其实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地里的农户辛辛苦苦一整年却吃不到粮食活不下去，为朝廷奋勇杀敌的战士老无所依，甚至无名无姓，”黎昭昭红着眼眶道，“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却坐享其成，名利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