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古董店的门被轻轻推开,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
清水优拎着两个印有可爱卡通图案的便当盒,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甩掉脚上的小皮鞋,踩上昨天自己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专属小拖鞋,嗒嗒嗒地快步走到星野源对面的软垫上坐下。
“锵锵——!”她将两个便当盒放在矮几上,献宝似的将其中一个推到星野源面前,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语气雀跃:“快吃快吃!我刚刚放学回家才做的呢!还热热的呢!你不是不喜欢吃冷食吗?这个绝对没问题的!”
星野源头也没抬,声音淡淡:“不需要,外面到处都是餐厅,我有腿,也不缺钱。”
“哎呀,外面买的怎么能和我亲手做的比嘛!”清水优双手叉腰,挺了挺小胸脯,对自己的料理水平显得信心十足:“你就尝一口试试嘛!保管比你平时在外面吃的好吃!要是不满意,你再出去吃好了!”
星野源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那双异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她,又扫了一眼面前方方正正的便当盒。
上回,这家伙提议在古董店里弄个小厨房,他没理会。结果,她就开始从家里自带便当过来。
昨天,他以讨厌冷食的理由拒绝了,结果,她今天就特意在下午放学后,先跑回家做好,再马不停蹄地送过来。
他不是白痴,女孩的行为和双眼中那几乎要慢溢出来的情愫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
但这种情愫他也不是第一次从别人身上看到了,也并不是什么让人稀罕的东西,倒不如说,令人作呕。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清水优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不自在地抬手挠了挠脸颊,眼神开始有些飘忽。
“你……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呀……”
星野源轻平静道:“我不知道未来的我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上心。”
“但请你至少明白一点,未来的我是未来的我,现在的我是现在的我,对未来的我而言,你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你就只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稀里糊涂吐露一番所谓的未来,然后就莫名其妙贴上来的陌生人而已。”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清水优眨了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愣。
她消化着这番话里的意思,过了好几秒,才像是反应过来般,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她仿佛根本没听见后面那些像是要划清界限的话语,眨了眨澄澈好看的大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指了指他面前的便当:“那个……再不吃的话,真的要凉了哦。”
“……”
看着倏然沉默下来的星野源,清水优,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被那番直白又伤人的话语打击到的样子,反而扬起了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要不这样吧!反正你出门去其他地方吃饭也要花钱的嘛!那你答应我上次的提议,正式雇我当你的助手,然后付我薪水就好啦!这样和你花钱买我做的便当也差不多呀,这样你总该愿意吃了吧?”
星野源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无法用常理沟通的存在,他重新低下头,将视线落回书页上,声音比刚才更淡了几分:
“没兴趣。”
清水优的小嘴顿时噘了起来,能挂上个油瓶,她小声嘟囔着:“那你到底要怎样嘛……”
星野源的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头也不抬地道:
“离我远点,我以为上次在地下车库,你应该已经吃够了教训才对,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我再出手晚一点,你就要死了。”
清水优无言了好一会,才道:“可是,你不是没有晚出手吗?”
说罢,她又小声嘟囔着补充了一句:“一次都没有。”
......
伦敦希斯罗机场的出口,佐佐木绫音随着稀疏的人潮走出,午后的难得的阳光洒在她清冷的俏脸上,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伦敦的天还是这样,蓝灰蓝灰的。
尽管在洛杉矶几经波折,但她最后还是乘上航班来到了这座城市。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佐佐木家在伦敦亦有产业,一年前的那段交换生时光,作为星野源的未婚妻,她自然也去过伊弗仑庄园。
路线没有忘记。
佐佐木绫音迈开脚步,沿着人行道不疾不徐地前行。
伦敦的街面依旧维持着一定的体面,相较于这半年来去过的许多城市,这里的混乱程度算是最低的几座大都市之一了。
但影响依旧避免不了,比如说,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走动间,薄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引来些许注目,但她并未在意。
哪怕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个流浪汉悄悄地跟上了自己。
起先她还以为是超凡者,但仔感知后才确定,真的就只是个普通流浪汉而已。
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看了眼街边,脚下方向却微微一转,拐入了前方一条相对僻静的短巷。
身后的脚步声果然加快了,带着几分急切和自以为是的隐蔽,也跟着拐了进来。
然而,就在跟踪者踏入巷口,视线迫不及待地投向巷子深处时却发现——
巷内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被惊动的灰鸽子,扑棱着翅膀从垃圾箱后飞起,带起几片羽毛。
跟踪者是一个头发油腻、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他愣住了,脏污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甘。他明明亲眼看着那个东方女孩走进来的,这条巷子没有岔路,尽头是一堵高墙,她能去哪?难道翻墙走了?可那墙那么高……
他不信邪地快走几步,来到巷子中间,左右张望,甚至探头看了看垃圾箱后方,依旧一无所获。
“见鬼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啐了口唾沫,脸上满是计划落空的懊恼和一丝莫名的寒意,最终只能悻悻然地转身离开。
半空中,佐佐木绫音漠然地注视着那名流浪汉的离去,随即身影化作一道流划破伦敦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