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还是将白盛死去的消息告诉了梅玉臻。
梅玉臻肉眼可见的失落，却不是莫名想象中的那样消沉。
他们死里逃生，然后又投入到这个工作中，已经做好准备了。
虽然每次都是这么解释，可谁说她就不是个坚强的人呢？
同伴当然很重要，可是他们的任务更加重要。
她打起精神，问：“我们拓印下来的那些图样有保留吗？
我养伤的时候翻找了很多资料，包括很久远之前的一些资料，在这雪山上，好像很久之前有什么文明，有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古老圣遗物。
那些圣遗物一度被认为是后人仿制的，可是就算是仿制的，那仿制者应该也是个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堪称艺术品的东西。”
莫名想起来，刻晴曾经说过，白盛失足跌下了悬崖，可是他的资料包却留了下来。
“你可以去问问刻晴，问问相关的人。我并不知道这些。”
“是啊。你们可是昏迷了两天，怎么会记得这些呢。
我去看一看，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轻松，莫名知道，她并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莫名叹了口气，他其实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本人或者夜兰有谁牺牲，他也会这样面对队友。
此次行动，三位专家几乎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就相继折损了，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灾难的力量。
莫名运转法力，更加柔和地冲击体内脉络之间的禁制。
梅玉臻走后，他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夜兰。
夜兰真的好美，越看越美，他好害怕就这样失去夜兰。
当脱险之后，劫后余生的莫名将夜兰看得无比珍重。
夜兰感受着莫名的眼神，心里怪怪的。
她当然知道这家伙的心思，莫名的眼神直击入她的心中，她从未见过莫名这个样子。
“夜兰，等我伤好了，我就和梅玉臻再上山。这一次，一有不对我就带她跑，绝不会再逞强了。
你……就好好歇着吧，我不会再让你去犯险了。
没了我这个外来者，这个世界该怎么运转还是怎么运转，没了你，可就大不一样了。
再者，凝光还需要你呢不是？就算我回不来，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把那个东西毁掉。
不要再研究它了，没有用的，太危险了，那不是人类能掌控的力量，甚至不是神明能承受的力量，妄图研究它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对了，就算我没了，齐苗他们也会一直在，我的化身并不依托我的本体而存在，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到时候，直接找齐苗，他就是我，我还会在的。
张义驹这孩子，虽然有些顽皮，但是正直善良，根骨绝佳，就让他作齐苗的接班人吧。
还有，真不是我教他喊你师娘的……”
莫名打开了话匣子，有说不尽的言语倒腾出来。
他仿佛交待后事一样，向着夜兰倾诉。
在提瓦特，再没有任何人像夜兰一样让他完全信任。
尽管他们相识才不过几个月而已。
“还有，夜兰，很重要的一件事。关于我的身份，其实我对你们有所保留。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我是一名……一名战犯。我曾经滥用我的力量，挑拨起了两个文明的战争。
我杀掉了我的父亲，我杀掉了我的哥哥，我背叛了我的国家。
在我残余的记忆里，我应当还有一位兄长，名叫池天过。
我曾经身体孱弱，心脏有先天的缺陷。他穷尽生命参悟世界的法律，创造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刻印刻在了我的心上，从此我便有了无尽的寿命，不竭的能量。
可是我知道，我不过是窃取了他人成果的贼，我是全家最一事无成的那个人，我根本不配获得这些！
我不是英雄，我是个败类……
在提瓦特，我告诉你我同你是一类人……我们不是一类人，我现在心里很清楚。
我慢慢发现平凡世界的美好，但我没资格去享受那些，我应当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辱没了学校和老师们的教诲，我玷污了解放人们的誓言，如果我已经死去倒是好事，可是我还活着！
凝光曾经告诉我，无论怎样，我们两个必须全身而退。
但是夜兰，我没所谓的，如果死在这里能够为璃月做一些好事，如果毁灭那个东西能为提瓦特做一件大好事，我也算减轻自己的罪孽了。
夜兰，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知道的，我对你……
我对你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无关于身份，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反倒是件好事了。
英雄怎么能够和罪孽深重的混账在一起呢。”
莫名滔滔不绝地讲着，真的就和暮年的老人一样。
夜兰的眼神有莫名解读不出来的情绪，无论是什么，莫名都在倾诉。
他讲完长长的故事后，看着夜兰的脸发呆。
他好想去摸一摸、吻一吻，然而他现在根本动弹不了，就算能动，他也会压下这种无礼的冲动。
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不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也不是医师们急匆匆的步伐。
莫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这脚步声他太熟悉了。
门被轻轻敲响。
莫名拾掇拾掇心情，长吸一口气说道：“凝光大人，何须如此。”
凝光推门进来，看到病床上的夜兰自己轮椅上的莫名。
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如今全部失去了行动能力，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凝光合上门，推着莫名的轮椅来到夜兰的床沿坐下。
“没想到，仅仅是这样的任务，竟然令你二人受此伤病。
这个任务，我决定取消了。你们安心养伤，不要再操心了。
过一段时间，我会酌情考虑安排新的人手参与，或者与其他国家合作。不管怎样，你们都不必再铤而走险了。
是我考虑不周，妄下政令，害的现在变成这幅局面。”
凝光早在莫名失踪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这次自己的两位情报官差点因为这些事一同折戟，她不敢再赌了。
坊间将凝光神化了太多，她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样吗？那白盛和江彦驰岂不是……”
“他们留下了很多新的资料，白盛关于雪山地质变迁以及气候变化的研究，关于古老时期留下的山顶冰柱的新发现都很有用。
江彦驰针对现有信息推断的雪山古文明，以及对雪山圣遗物真实性的确认，都是轰动学界的大事。
我想，他们可以瞑目了。”
莫名张大了嘴巴，这俩人还有这种成果？他怎么不知道？
“江彦驰的我倒是相信，白盛那些论断从哪来的？他去过山顶了？”
凝光眼睛一眯，她嗅到了可疑之处：“怎么，你们没有到达被称为寒天之钉的地方吗？
那里只有冒险家们留下的标记，却还没有人类的足迹踏上去。越是靠近山顶，风暴就越是强烈，还有各种怪物。
你们要是没去过，白盛自己怎么可能到达那里呢？”
莫名愣在了轮椅上。
他看向夜兰，夜兰的眼睛里也满是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