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让人有些想欺负一下。
……
墓室内的水面越升越高，转眼就到了众人的脖颈处，马上整个墓就要被完全淹没，众人尽量多吸了几口空气，准备屏息游上海面。
吴斜预料的不错，如今退潮时期，墓顶离海面只有一两米的样子，随着海面上一个接着一个脑袋的探出，众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天空。
他们的船离的不远，等众人都上了船，放下身上的东西瘫倒船板上时，正是日落时分。
船上原本的活计，加上船长都没了人影，众人都仰躺望天。
此时天边霞光满天，像是一把大火烧尽了天边的云彩，明明是日落西山的悲凉意境，如今倒像是涅盘烈焰的遗迹，盛大而热烈。
待到众人回舱用水擦了身体，又换过衣服出现在岸板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次还是胖子做的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条鱼，已经滚出了浓汤，锅的周围放着几瓶酒，说是要庆祝，今晚不醉不归。
洛泽耸了耸鼻子，还是不愿意勉强自己吃鱼，他不喜欢鱼，只要是带有腥味的东西他都不喜欢，尤其是血。
这时候吴斜已经坐在锅的旁边垂涎欲滴了，洛泽腹中空空，但有酒足矣。
他走上前拎了一瓶酒，直起身就见坐在一边的张启灵静静地看着他，洛泽疑惑：“…怎么了？”
张启灵似乎动了动唇，但最终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洛泽莫名其妙，开了瓶就要饮，却被身后的王胖子按住了手，“洛泽，空腹喝酒不好，这鱼马上就要好了，吃几口再喝嘛。”
洛泽拍开他的手，掂着酒瓶笑道：“我不喜欢吃鱼，你们吃吧，我不饿，我去后面待一会。”
胖子诧异，他说怎么上次吃鱼的时候洛泽都不去，原来是不喜欢吃鱼啊：“那我给你做点别的，船上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船舱里面走，洛泽失笑拉住他：“不用了，我不饿，明天到岸上再说吧。”
“那怎么行！你忘了自己说的你低血糖啊！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当自己铁打的，那就算人是铁，那饭也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快点滴，少废话。”
洛泽：……
洛泽无奈叹气，却见那边吴斜也看着他，立马投去了一个急救的眼神，但很遗憾，也不知道洛泽信号传错了还是怎么滴，吴斜居然也跟着胖子一起来劝他。
“就算啊洛泽，在下面累成那样，怎么也要吃点东西暖暖胃。”
洛泽无言，王胖子此时行动力也强的离谱，没一会儿就又搭了张锅烧起了水。
洛泽无奈跟着胖子一起找食物。
船舱里食物不少，但大多都是紧急储备粮，压缩饼干什么的。最后只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一袋压缩鸡蛋汤。
虽然不丰盛，但好歹喝过之后胃里好一点，洛泽抱着瓶酒静静的坐在锅边发呆，他一旁的鱼也即将做好。
这时候在船头捣鼓着怎么开船的黑眼镜也出来了，他依旧是一身的黑衣，但衣服明显不是他会买的款式，应该是在船里顺别人的。
他溜达到鱼汤旁边，狠狠的吸了一口香气，不由咧嘴笑道：“这谁啊，手艺简直跟黑爷我不相上下啊，不错不错。”
王胖子忙里偷闲瞪他一眼，最后碍于人武力值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吴斜也不知道是莽，还是觉得在场的谁能护住他，直言不讳讽刺起了黑眼镜。
黑眼镜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嘴里吐出的话却扎的吴斜气愤不已，他气闷地瞪了一眼黑瞎子，继续盯着锅。
黑瞎子又走进船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凳子，拎着挪到了洛泽身边坐下了。
洛泽余光斜了他一眼，依旧一动不动。
两张锅离得很近，黑瞎子坐的位置正好两边都能够到，黑暗中火光跳跃，微弱的暖光映照在众人脸上，温馨而和睦。
一边吴斜和胖子正在讨论带上来的东西的处理问题，声音不大，但到底不算安静，另一边静默的像是在开什么追悼会，洛泽一直盯着眼前的某处，眸中毫无焦距，嘴角的笑像是被刻在脸上。
黑瞎子看了一会儿锅里的汤，等到它熟了，就拿了一个塑料盒子盛了一碗，递给洛泽：“小朋友，吃饭了。”
洛泽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但好像什么都想了。
他来到这里算是偶然吗？
如果只是偶然，那他会不会有一天又突然回去？
他现在呆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视线落在黑眼镜手中的汤上，他突然觉得喉间一噎，心中某处干涸之地落入了一颗种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由了。
这里没有洛氏，没有家族，没有责任，没有恩怨痴缠，没有他憎恶的所有洛氏之人。
他就像是一个新生的生命，落入三千小世界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他能在这里做自己曾经做不了的事，成为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他能随性，随心，随自己。
不用当一个机器，杀人机器，复仇机器，任务机器，洛氏的…机器。
真好。
洛泽眼眶酸了一下，随即垂眸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抬手接过黑眼镜手中的汤，眨了眨眼，抬头对上黑眼镜那一如既往的笑脸。
他抿唇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谢谢。”
黑瞎子低声笑了一下，双臂抵住膝盖，扭头看着洛泽，“小老板那会儿是怎么了，突然就不动了，要不是瞎子回头看一下，你就那么呆着？难不成是害怕了？”
洛泽将左手的酒瓶放在地上，双手半抱着汤暖手，闻言脸上的笑就浅淡了下去：“我啊…想到了一点不太好的事。”
黑瞎子今日非常没有分寸，明知道洛泽这么说就是不想告诉别人，他还是问出了口：“什么不太好的事？”
洛泽低垂的眼睛瞬间如鹰般直视眼前之人，眸中的寒意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冷，他抿了抿唇，叹了口气笑道：
“就是想到，最后一个夜明珠没拿出来，太可惜了，心里难过啊~”
黑眼镜挑眉，直接笑出了声，墨镜遮住的眼眸神色不明，他只笑着摇了摇头：“小老板还真是坚守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