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泽站了片刻，将身上的冰雪拂落，待到晏清缓过来后，这才缓步走上前去，半是提醒道：“他走了。”
“嗯。”，晏清的目光停在空中，毫无着落，神情麻木。
“我们也该走了。”，洛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向前走去。
晏清点点头，跟上：“好。”
很少看到晏清这副丧气的模样，洛泽觉得有趣极了，但恶趣味也是要看场合的。于是他努努嘴，带着安抚性地说道：“你…没事吧？”
“那你呢？你应该比我先知道吧，怎么样，被利用的滋味？”，晏清忽然扭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洛泽。
洛泽撇撇嘴，诚恳道：“不太好。”
“不太好。”，晏清点点头。
洛泽煞有其事地长叹一声，又贼兮兮地瞥了眼晏清那副深沉模样，忽然眯起眼笑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天道诶，多厉害，我们可敌不过。”
晏清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层深沉的薄雾，说出的话像是被嚼了几遍似的，又恨又无奈：“我不甘心。”
“谁甘心呢。”，洛泽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晏清忽然停下脚步，往前一迈，拦在洛泽身边，他眼冒精光，肉眼可见地有些激动：“其实你可以阻止。”
洛泽一噎，随后嗤笑出声：“然后呢？再轮回一次，再阻止一次？没必要。”
闻言，晏清又耷拉下来脑袋，两人走了一会，就在即将转弯出巷子时，晏清忽然开口问道：“洛泽，你会忘记吗？”
“什么？”
晏清歪头看着洛泽：“你会忘记你自己吗？等你想起那段长达万年的记忆，你会丢失自己吗？”
洛泽迟疑了一下，眼波游离，最后啧了一声，道：“我不知道。”
晏清暗叹一声，而后转身拿背对着洛泽，低声喃喃道：“我想走了。”
他声音是低，可两人离得近，洛泽自然听得见。洛泽想了一下，觉得以目前的情况，若是晏清真的走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于是提议道：“要不再等等？”
“等？”，晏清疑惑地转过身，脑海里电光石火想了好几遍，也没想到自己需要等什么。
“离这里不远有一处天然大绿洲，那里有帮你恢复神力的东西。”
“我不需要。”
“去吧，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答案，那就跟着我，看看我的结局如何？”，洛泽神情坦然，似乎毫无负累，洒脱极了。
晏清眯起眼，像是第一天认识洛泽似的，从头到尾将他审视了一遍：“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我当然不是。”
“那你……”
“自古以来，力量最强大的人才能无视规则，晏清，我们去高处看看吧。”
“好。”
——
回去的时候，洛安和黑瞎子都在车外站着。
见黑瞎子那般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左顾右盼的模样，洛泽觉得若不是有洛安拦着，他估计要蹦起来找人了。
眼看着洛泽和晏清从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出来，黑瞎子几步就窜了过来，揽住洛泽，却发现他身上又湿又冷的，而转头一瞧，晏清身上反倒是干的，他瞬间就沉了脸色：
“诶我说那老怪物，你不冷也不顾我家宝贝儿是吧，人老长虫不都会喷火吗，你怎么不搞个火堆再谈话啊。”
黑瞎子这作死的行为，惊的洛泽眼皮直跳，他是不知道晏清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但还好，晏清此人并非不讲武德的人，对黑瞎子对自己的讽刺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屑搭理，但该听的他还是听见的。
于是他抬手举到洛泽身边，一个响指，洛泽身上的衣服瞬间就又暖又干了。
洛泽乐呵呵地捏了捏衣服，一巴掌挥到黑瞎子背上，压低声音对他道：“我的爷爷，你少说两句吧，他要是打你，我可拦不住啊我警告你。”
黑瞎子极为夸张地啊了一声，然后大声朝晏清道：“他居然这么小心眼啊！小阿泽，那你可千万少跟他来往，很危险的呀！”
洛泽：“……”，娘的，好想揍他。
这边混乱一片，某黑和自己的假想敌单方面勾心斗角，最后人家还是不屑搭理他，洛泽调解不成，无语至极。
而不远处的车边，洛安手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半刻不停歇，洛泽逃也似地撒丫子狂奔过去，正逢洛安又挂一个电话，他凑上前问道：“小安，是手底下出事了吗？”
洛安迟疑了一秒——吴三醒的警告，吴斜和胖子的求救，跟张启灵离开的伙计的预警，解老板生病，京城黑市大乱……嗯…好像什么大事。
于是一秒后，洛安无害地抿唇浅笑道：“都是小事，不重要，哥哥要现在回家还是再休息几天回？”
洛泽点点头，居然真的不再问了，毕竟他现在惦记的另有他事：“阿清交给你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洛安点点头：“为了节省时间，避免引人注意，我在青海找了家废弃的疗养院，那里有个挺大的地下室，我把他们锁在地下室了。”
“地下室？条件挺好啊，那就先去看看他们吧。”，洛泽心情很好地坐到了副驾驶，洛安开车，晏清黑瞎子无奈只得坐在后排，两人隔了八丈远，恨不得坐出车外。
洛泽只当没看见，对那两人的怨念也视而不见，然后车还没开多远，黑瞎子身上那常年见不见样子的手机忽然响了。
黑瞎子拿出来看了一眼，挂了。
几秒后，手机又响了。
洛泽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哑巴？张启灵？他居然会主动给人打电话？稀奇啊！
洛泽兴趣来得快，立刻就坐直了身子，扭头死死盯着黑瞎子手里的手机：“黑耗子，你居然也开始忙了？你的生意不是给我了吗？你哪个小情儿给你打的电话啊，让我看看。”
说着，洛泽伸直了手就要将手机拎过来，黑瞎子却躲了一下，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洛泽：“我哪有！瞎子我可洁身自好呢！遇见你之前，我还是个雏呢~”
兴趣来得快，去的也会非常快，洛泽朝黑瞎子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咬牙切齿道：“滚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