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洛泽脸色大变，近乎狰狞，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骇人。
见他如此，张启灵脸色更加凝重，甚至有些难掩的惊诧和茫然。
洛泽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他掩饰性地抬手勾了勾自己的头发，随后换上一副正常到诡异的笑脸，勾唇道：“抱歉，我可能听错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张启灵抿了抿唇，清清冷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略显锐利：“张窈，窈窕淑女的窈。你认识她。”
是肯定的语气。
洛泽更立时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张启灵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压迫感，语气更是不容置疑：“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启灵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犹豫，缓缓解释：“关于她的故事我只是听说，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那时候我只有七岁。”
洛泽静静听着，内心却翻江倒海，事实上，他确实想过禁地里尘对他说的那些事情，也猜测过自己到来之前，绝对有人安排过一些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张窈，洛泽脑海中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已然完全明了。
这件事看起来逻辑完全符合，但却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假，他甚至开始猜测这一切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或者说是更大的目的。
就比如昆仑山的事情明明是张窈引起的，最后却被尘说是他的到来引起的世界轨迹更改，不管如何，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再次回来。
原因到底是什么，绝不可能是一眼就能看见的道理。
洛泽低头深思，让自己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思考，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们在给自己布一个局，一个精心打造的世界，一个精心安排好的未来，或许自己现在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大费周章，不惜惊动那么些大人物。
张启灵还在说着，用他那特有的，冷峻严肃的语气讲述着一段属于‘张窈’的历史：
“……昆仑山的秘密，张家诞生起就有记载，但就算是族里，也当它是个传说，但它却在几百年前，被族内一个名叫张窈的人证实了。
她曾经在族内寻找了数年关于昆仑的记载，然后在某一日，大张旗鼓进入了那里。但她出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或者说她已经不像人了。
她的拥有的能力很古怪，也很强大，甚至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在那个时代，这就是神迹。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是族长也对她无可奈何。
后来族里就开始了对昆仑的研究，但一直没有任何结果，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生死不知。”
“记载中，张窈一直居住在古楼最底层，即便没有族长信物，她也没有丝毫不适，族中对她的记载多为负面，我了解的也不多。
只知道后来她的能力越来越弱，到最后，她那些古怪的能力都没有了，连武功也没了，族内想对她做实验，但她连记忆好像都出了问题，最后……失踪了。”
根据吴斜说的有关汪藏海的事，可以推测张窈至少出生在十四世纪，而她进入昆仑后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实验……说实话，洛泽一直对实验有种惊人的敏感，尤其是那年得知母亲之死的真相后。
“实验？是…我想的实验吗？”
张启灵点了点头，眼底黑沉沉的：“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
洛泽暗自深呼吸了几次，复问：“谁做的实验？他们…还活着吗？”
“死了。”
洛泽的脑袋几乎快要炸掉，他从来都知道医学的进步离不开人体解剖，但也从来厌恶憎恶痛恨至极活人人体实验。
而她，却经历过那么多次，因为自己......
“我要去古楼最底层。”，良久，洛泽猛地抬起头看向张启灵，黑暗中，两人对视了很久，直至晏清扯着根不知材质的布料将落月拖过来。
张启灵才似回神般道：“我现在进不去。”
洛泽不置可否：“我可以进去，而且你还要配合我演出戏。”
“好。”
——
张启灵走后，晏清费劲巴拉地拖着落月走过来，弯腰喘着粗气：“不，不行了，大爷的，这么多年了，它居然还敢这么对本龙，我…呼呼…”
洛泽兴致不高，安慰他几句后，就挪步到落月身边，站着仔细端详了一会，又用手指敲了敲它。
下一刻，落月就像是得了什么指示，兴奋地晃动起来，周围甚至被卷了层刺骨的冷风。
晏清被吹得一个透心凉，满头黑线，瞪着落月暗骂几句，然后怨气十足道：“洛泽，你赶紧把他收起来，不然明天这破地方少说要有阵大风雪。”
洛泽挑眉，“所以这玩意儿能掌控风雪？”
晏清点了点头：“不是我说你，你们寒荒出身的都喜欢搞那套冷冰冰的东西，明明天地灵元都能调动使用，偏就喜欢那又冷又硬的冰雪。”
洛泽假笑几声，勉强应付过去，然后又问：“那我怎么把他收起来，这也太冰了。”
晏清平缓了呼吸，直起身，站得又远了几分：“意念调动应该就行，具体我不大清楚，这玩意儿和你伴生的，我不大了解。”
洛泽了然。
和昆仑令一样，直接汇入了洛泽的体内，落在神魂内。
“走吧，去张家古楼。”
晏清点头，又极为敏锐地察觉到洛泽的情绪，于是谨慎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洛泽摇头：“没有。”
晏清脸色一变，洛泽这副神情他就是死也不会忘记，曾经他骗自己孤身赴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这个人，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会觉得他太随便，一点也不靠谱，熟悉一点会觉得他性格虽然古怪恶劣了点，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但完全熟悉之后，反而觉得他身上的距离感太重了。
明明知道他是在保护爱护自己，但就是觉得他没什么人性，根本没有真正相信过谁，他本能地不会依赖任何人，本能地保护所有人。
他心里像是有杆秤，完美称量着每一件事每一次好坏，他会在力所能及中，将你的好和坏都还回去。
博爱，却也无情。
晏清停下了脚步，他心里其实是恐慌的，即便他自己不承认，可他对洛泽的依赖却是实实在在的。
“洛泽，你不能瞒我，更不能丢下我。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去高处的。”
洛泽怔愣了一下，继而失笑：“想什么呢，我谁也不会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