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隔着老远，外头的宫人就听到昭纯宫传来阵阵杯盏摔碎的声响！
“废物！一群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独孤诗兰不顾身份地，冲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宫女喊叫。
说到极气之处，独孤诗兰便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瓷壶往地上砸。满地的碎片，一眼望去，锋利的碎片划地眼睛生疼，触目惊心！“本宫好不容易叫人从外头弄进来这百鸟裙，用作除夕夜宴上向皇上献舞，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好生打理，不容有差！”
“可你们也太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独孤诗兰说着话，突地站起身来，在这些宫人身前来回走动，怒目扫视众人，“好好的舞衣，竟然给本宫弄成这样！是存心要与本宫作对，坏本宫大事是吗？”
本就被独孤诗兰砸东西的举动吓着的宫女们，听到这些话更是害怕的要命，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只一个劲儿的求饶。
“婕妤恕罪，婕妤恕罪……”
求饶声在殿中此起彼伏，令人闻之害怕！
福儿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必定是难容这些‘有错’之人，可这些宫人看着着实可怜，于心不忍，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为众人求情，“婕妤勿要动怒……”
福儿话还未说完，独孤诗兰朝她这边看过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而至！
迎着独孤诗兰冰冷的目光，福儿全身的血液都要快被冻结，呼吸也不畅快，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断断续续道：“如如如今……如今这百鸟舞裙已然污损了，当务之急应是赶紧清理好，别误了您为皇上献舞才是！”
“哼！”
独孤诗兰冷哼一声，看着桁架上那件染上污物的百鸟群冷道：“这舞裙是以百种珍稀鸟兽羽毛织就而成的，连底子也是极薄的软烟罗，一沾水这衣服就没法儿穿了，更不要说浆洗了！”
“婕妤容禀明，”福儿忙接话，“这百鸟裙虽是污了，可未必无法清除！”
独孤诗兰：“哦？你有法子？”
福儿：“这百鸟裙不能沾水，或许可以用鼠须制成如毛笔样的小刷子，沾上皂角水，再挤去多余的水，然后一点一点地将这片污渍去除即可。”
独孤诗兰半信半疑，“这样可行吗？”
“当然可行！”福儿见独孤诗兰被自己说得有些心动，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便继续鼓动道：“这沾有污秽的地方虽不算小，可也不大，即便清理时会让此处的羽毛变形，没了之前的飘逸、灵动之感，可隔着远了，也就看不真切。再着婕妤的舞姿曼妙，如同仙女下凡，这舞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皇上眼中只会有婕妤您本人。”
听着福儿这话，独孤诗兰仿佛已经看到皇上瞧着自己舞姿，如醉如痴的神情，不由地心情大好。
“哈哈哈……”
独孤诗兰手捏兰花指，挡着嘴角，却是笑声不断。
“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福儿：“是，婕妤”
“趁着还有些时间，本宫得去再练会儿舞，听说楚美人、林宝林等几人也准备在除夕夜宴向皇上献舞，本宫可不能被她们给比下去！”
说着独孤诗兰便要出去昭纯宫，往司乐司的练舞房去。
待独孤诗兰走后，殿中众人如释重负，缓缓起身，久久呆立，在福儿的催促中，众宫女才开始收拾殿中的一片狼藉。
这边肖美月也是在梅儿的陪同下回了浣衣局。
阔别良久，肖美月站在浣衣局门口，望着里头的一草一木，微风轻轻吹拂起、晾在木架上的各式衣衫，听着捣衣声，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仿佛自己这几个月在重华宫的日子就是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梅儿背着包袱，走在肖美月前头，察觉到身后之人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寻去，见着肖美月怔在宫门口，“肖宫人，我们进去吧？”
“噢……来……来了”
肖美月整理好思绪，三步并作两步走，赶至梅儿身旁，两人一同往里走。
“诺……你瞧！”
两人经过浣衣宫女们劳作浆洗的区域时，早有眼尖的人看到她们两个，一个两个的给身边的人努嘴、递眼色，不一会儿，所有在场劳作的宫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等着看热闹。
肖美月平日里便有些静默，不善言辞，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更是怕极了见人，尤其是这些‘老相熟’的人！因此肖美月也不敢和这些人打招呼，只别过脸去，装作看不见这些人，内心希望她们不要来找自己麻烦。
相比之下，性格和她差不多梅儿昂首挺胸，行动之间倒是多了几分坦荡与自信！
“哟——”
果然，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不是怀有皇嗣的肖——宫——人吗！今日怎么贵步临贱地，来我们这？难不成是出去太久，富贵日子过腻了，又想干这些脏活儿、累活儿了？”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脸和手冻得通红的宫女，身着粗布衣裙，坐在一个脏衣服堆的有小山高的的木盆前。两只手的袖子虽挽的老高，可依旧是湿了大片，或是为了劳作方便，下身过长的裙摆也对半翻上来扎在腰间，里头露出来的棉裤也湿了大半！
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还要将双手泡在这冰冷刺骨的水中，搓洗数不清的衣物，可想而知，这日子过得有多苦。
虽觉得对方面目可憎，神情傲慢又无礼，可梅儿也不愿同这人计较，反而有些同情这人的遭遇！
“她哪里是想回来，分明是被别人嫌弃了，又给丢回来了呗！本来就是下贱胚子，仗着长了副狐媚模样，就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呵呵呵……，痴心妄想！如今还不是回来我们这里，和我们一样，给别人洗衣服，作最下贱的活儿！”
“你这话就说错了，她还比不上咱们呢！好歹咱们到了一定的年龄还会被放出宫去，像她这种被皇上宠幸过的女人，怕是只能老死宫中，此生出宫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