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楼很空旷，也只有一个弧形前台，里面有个女孩，她在忙碌间隙抬起头看她一眼，“修尧先生还在会客，稍等。”
陆瑶点点头，四周没沙发，只有明亮到刺眼的白炽灯和大理石地板的反光，她安静呆在那，直到传真机里出来一份文件。
女孩拿起走入办公室。
陆瑶绕着前台走了一圈，无意间的回眸，视线定格在了那无人看管的电脑桌上。
桌面邮箱里正打开着一份信件，字体是德语，结尾落款的姓名是d。
虽然自己对漫画里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d字母的落款，她记得很清楚，这是德里希的代称，他是德国人。
他这个人还遵循着上世纪的老古董做派，什么事懒得打电话，喜欢用邮件，甚至于邮寄手写信。
陆瑶走上前，默默记下了那封邮件地址和数字。
会客室的门打开，她立即收回目光，退开两步转头望去。
出来的不仅有刚刚那位秘书，身后还跟着穿着正式，面颊红润的夏怡。
在这种地方碰到自己的选修课学生，夏怡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是陆瑶先点头打了招呼，“夏老师。”
她一点也不意外夏怡怎么会在这里，倒是对方，眨了两下眼睛才回过神，惊讶的说：“陆瑶同学，你也是来拜访修尧先生吗？”
陆瑶笑了笑，很自然的回答：“是一个校园采访，我提前致电了这里的秘书，征求了同意后才来的。”
她压根没有什么采访，不过是灵机一动，放学的时候经过布告栏随意扫过一眼，新闻社的同学正在四处外出采访名人。
夏怡心下一松，“原来是这样，我是来找修尧先生借画展场地的，他人很温柔大方，你不用太紧张的夏同学，就当一个和蔼的长辈对待就好。”
长辈？
真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痴迷、变态的无脑追求者。
陆瑶笑的更加灿烂，“谢谢啊夏老师。”
而直到夏怡进入电梯下行，她才恍然回想起，陆瑶的双手空空如也...
她走进那扇门里，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精致糕点和红茶，茶杯半满留有口红印，看起来修尧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至少对夏怡来说就是这个十足的绅士。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刚刚摘下代表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走近，“你来了。”
“我原本以为您会因为忙碌而搪塞不见我。”
陆瑶表现出了小女生的高兴，又装作不经意的询问：“您要把场地借给夏老师吗？我刚刚在外面碰见她了。”
“她是个天赋出众的画家，那是她应该有的待遇。”修尧拿起旁边一份秘书刚收进来的文件，全是德文，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压力，甚至过度苍白的俊脸上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陆瑶站在办公桌前，“您不能也给我上一份蛋糕和红茶吗？我一路赶到这来等了好久，也饿了。”
修尧抬起脸，黢黑的虹膜隐隐透出一丝底部的猩红，那里面没有一丝人性的色彩，尽管他挂着虚伪的微笑。
“恐怕没有时间了陆瑶，我想要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陆瑶的第六感跟她说这事不太好，她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而是绕过桌子，弯腰攀住他的肩膀，“这么快，您就想带我去约会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修尧堪称完美的脸上是出现了一丝裂痕的。
“如果你觉得算。”
他站起身，不经意间就拿掉了她触碰自己的手指，原本得体整齐的西装因为她的刻意挤压有了一丝褶皱。
陆瑶盯着那道皱痕看，“那可以牵手吗？”
修尧扣上西装纽扣，转而看向她没说话，神色依然温柔，但就是...很不耐烦。
他为了让她转化后完全忠诚于他而在忍耐，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慷慨大方，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喜欢被触碰，仿佛她就是一块肮脏抹布。
陆瑶明明都能猜到他的心理路程，却偏偏仗着自己“护盾”的能力，去触碰他的底线。
她很清楚知道，只要不是在伤害夏怡的前提下，她骄纵或者过分一些，修尧都会选择容忍。
于是她装作读不懂他的眼神，眼神纯真又热烈，过去牵住了他的一只手。
很冰。
冰到她明明都握上去了，还不自主的抖了个激灵，但咬牙没有松开，反而将手指握的更紧。
她那点小动作根本逃不开修尧的视线，他垂眸瞥了眼被握住的手，轻柔的说：“很冷不是么，你可以多为自己考虑。”
潜意思要她赶紧松手。
陆瑶装作没听懂，乐呵呵的回答：“好啊，等今天的行程结束，回家后我就去附近的商店里买上一副手套。”
她将两只手分别盖到他的掌心和手背，“总之，我现在不想放手。”
修尧缓慢笑了一下，耐心被她消耗到了极限，也依然温柔的提醒她：“你认为现在可以站在我身边去见那些吸血鬼吗？你知道我的背后，有多少敌人吗？”
“德里希一直在肃清我们的敌人，他们组成大军掩藏暗处蓄势待发。”
他捏起她的下巴，视线划过娇嫩面颊上的创可贴，“而你现在脆弱的，只要暴露和我之间的关系，只需要轻轻一捏就会粉碎。”
不管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实信息，看似为了她好实则是在警告，陆瑶最后还是识趣的收回了手，“那总有一天，您会亲自来牵我吧？”
修尧似乎被她逗笑，有点乐不可支，却没回应。
那像是拒绝了，又好像给了余地在钓着她。
陆瑶跟上去，用着有点懊恼的口吻说：“或许一年后您拒绝我，我依然忠诚您，但会去牵别人的手也不一定。”
这句话只在修尧的耳边当一阵风吹过，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离开了这栋极高的金融大楼，从顶楼的直升机里走，跨过了小半个国家，在一片碧绿葱葱的森林区域降落。
陆瑶没来过这种地方，快要入冬的气温都蹿高了一大截，还有蚊虫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