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打发走了李同光，午后这人又再次来势汹汹。
杨盈看向杜长史“杜大人，你且先退下吧，孤有话同侯爷谈谈。”
李同光看了杨盈一眼，手一抬，命随行的侍从也退到门口守着。
杨盈这才开口道“方才孤所言，不过是一时气话。你我心知肚明，贵国国主要孤七日到达，无非就是想打击我大梧的气势。但孤不妨直言，宗室之中反对孤入安迎回皇兄之人不胜枚举，孤监国的丹阳王兄更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驿馆正堂外，元霜听着杨盈依着之前商讨过的法子，同李同光侃侃而谈，待听到要以两座城池作为代价拱手相让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宁大哥，当真要以割地为代价拉拢李同光吗？”
“不予重利，难成大事。”宁远舟平静道。
“梧帝值这两座城池吗？”元霜垂眸轻声问道。
众人不由得沉默了，于十三继续用长铜耳听着屋内动静“听这长庆侯的话，他似乎还看不上这两座城池？”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先河，就停不下来了。”元霜凝视着屋内杨盈二人所在的位置，冷声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促成和谈，彻底地结束这场战事。”宁远舟顿了顿道“除了城池，我们别无他物，可诱他与我们合作。”
“我有武器技术，金银财宝我也能造出来”元霜肃然道“这些都可作为重利，相信我，城池绝不能给，这是一个国家的底线，领土主权一旦丧失，想要收回来就得历经千难万险。”
“我们就曾遭遇过，为收回主权实现独立，一代又一代无数先辈付出了血的代价，你们但凡知道这样的历史，就绝不会敢轻易地以割地作为代价。”元霜强忍住冲进屋里打断他们交谈的怒气。
宁远舟看了看元霜脸上第一次如此让人畏惧的神情，顿了顿“好，李同光如今还未做出决定，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取消割地这一条件。”
元霜神色微缓“大秦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我们绝不做割地赔款苟延残喘的亡国奴。”
宁远舟还想说些什么，钱昭冲他摇了摇头。
众人沉默着退去，给元霜和钱昭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钱小昭，你也知道他们提议的要割地之事吗？”元霜轻声开口问道。
“我并不知商讨的条件里有这条。”钱昭第一次见元霜如此严肃地对待一件事，心下一阵恐慌，忙郑重地说道。
钱昭想了想又补充道“元霜，你知道我的想法的……我救梧帝是为了将他带去祭奠弟兄们，他根本不值两座城池，我也不可能会同意用两座城池去拉拢一个权臣，只为让他在营救之时出一份力。”
元霜整个人这才松弛了下来，软软地倒了下去，被钱昭一把搂住“元霜！”下意识伸手替她把脉。
元霜虚弱地靠在钱昭身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别担心，钱昭哥哥，我就是方才太过气愤，把自己气到了。”
钱昭检查完毕，这才松开元霜的手，抱着她的动作却没放开，反而把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方才，我总觉得我要失去你了。”
元霜无力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怕，我在呢，我说过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钱昭将头放在元霜肩上，长舒了口气“若是我也有割地的想法，元霜你一定会抛下我的，我知道……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你是无法容忍的。”
“所以割地这个愚不可及的主意，究竟是谁脑门子一热想出来的？”元霜在钱昭怀里，很是郁闷的说道。“但凡多读两本史书，也想不出这种舍本逐末的蠢主意来！”元霜越想越气。
“我也不知。”钱昭替元霜顺了顺气“别气了，不值当，宁头儿听了你的警告，他往后会留意的，若是再有这样的蠢事发生，到时我再陪你教训提出这主意的人可好？”
元霜深呼吸一口，让怒气慢慢平复下来“好，谁要再敢提这种主意，我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走吧，李同光已经走了，我们去跟殿下再谈谈，让她也多读几本史书如何？”钱昭放开元霜，轻声问道。
“嗯。”元霜余怒未消，拉着钱昭便气势汹汹地往杨盈房间而去。
“殿下。”元霜冲杨盈行了一礼。
杨盈诧异地上前扶起元霜“元霜姐，你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如此见外？”
“我以为，割地之事，并不妥当。”元霜正色道。
“来，元霜姐，你过来坐。”杨盈拉着元霜到床边坐下，这才接着道“方才远舟哥哥已经来同我谈过了，此前定下这条件时，并未想得那么深远，割地之事确实不妥，我已同远舟哥哥就此事再度商量过了。”
“如今那长庆侯本就对此态度不明，未正式洽谈之前，条件自然可以更改。”杨盈拍了拍元霜的手复又说道“元霜姐你说的对，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口子，往后只会让步更多。就像从前我在冷宫之时，对那些欺辱我的宫人忍了一次，她们之后便对我愈发变本加厉。”杨盈顿了顿“若非顾女傅后来教我，我恐怕也早就随我母亲而去了。”
元霜抱紧了杨盈“殿下辛苦了。”
“元霜姐，我决定现在就去找长庆侯。”杨盈靠在元霜怀里轻声说道。
“殿下是想反击回去？”元霜猜测道。
“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毕竟他已经来探了孤两次了。”杨盈正色道。
“好，都听殿下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宁大人。”元霜牵着杨盈起身，一面替她更衣一面道。
听闻了杨盈来意，宁远舟应下道“殿下，我护送你们去。”
元霜看了宁远舟一眼“我还以为你们本意是以拉拢长庆侯为主。”
宁远舟看了元霜一眼道“迎救圣上只能靠我们自己，寻求他人合作不过是为添一分把握。我本就打算明日带殿下去见长庆侯的。”
如意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你们身后，补充道“现在去更好，出其不意，还能趁机探探他们那边的虚实。”
宁远舟点了点头，看向如意“你也要去吗，就这样同他会面，不要紧？”
如意看向元霜“无妨，霜儿替我动了些手脚。”心念一动，看向宁远舟“你现在再看看我。”
宁远舟随声望去，便见如意整个人都陌生了起来，泯然众人“你的易容术又精进了？”
如意心思复又变了变，再落在宁远舟眼中便又是她原本的模样“现在可又恢复了？”
宁远舟不解地点了点头“这是——”目光看向元霜“小元霜的新技能？”
元霜点了点头“正是，姐姐不想让谁认出她来，旁人便认不出她是谁。有我在一旁跟着，也不必担心这技能会意外失效。”
杨盈开口道“那两位姐姐，远舟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合县县衙外，元霜和如意坐在车驾内。
元霜轻掀起车帘一角看向县衙门口，不由轻声赞叹道“殿下这气势，不愧是姐姐教出来的弟子。”
如意轻抿了口茶“她本来就聪慧过人，进步很大。”
元霜见出来的只有那个大理寺少卿，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就那个大理寺少卿范东明出来了，李同光不在吗？”
如意替元霜解惑道“宁远舟他们现下军容齐备，来势汹汹，若是就这么见了，他们气势上就弱了半筹，但若是不见，安国一方的气势就弱下去了。想来鹫……李同光是打算让少卿先周旋一二，晾我们些时辰。如此一来一回，我们此行的优势便没了。”
元霜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道“也不知殿下会如何应对。”
如意轻笑“放心，你且坐回来，殿下自会处理妥帖的。”
“好嘞。”元霜乖乖坐回了如意身侧，耳朵里还隐约听到杨盈说些“风流倜傥的少年将军”“风流症候”什么的。
元霜不由得有些茫然地看向如意“出去宴饮而已，为什么会跟风流倜傥，风流症候这种挂钩？”
如意饮茶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元霜“你不是同钱昭……怎么会不懂？”
元霜面上一红“这同我和钱昭哥哥有什么相干？”
“上次我不是带你们去过金沙楼了吗？那些妖童媛女，便是了……”如意解释道。
“我以为她们只是劝我们喝些酒水而已。”元霜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又饮了几杯茶水。
“达官贵族之间酒宴往来，互赠些美女妖童是常有之事。”如意道。
“是我又记混了，从前也赴过些宴席，这种事情不曾放到明面上过，我不曾遇到，一时之间便未曾想过。”元霜懊恼道。
“无妨，往后这样的事你遇不上才好，只是也要有些防备之心才是。”如意轻拍了拍元霜道。
“我明白了，姐姐。”元霜靠在如意肩上。
如意听着外面的动静，扬起一抹笑容看向步入车驾的杨盈。
杨盈端坐在车中，朝外看了一眼，下一秒便朝如意也靠了过来“如意姐，元霜姐！”
杨盈一脸求夸奖的表情道“刚才我表现得怎么样？”
如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错。”
元霜靠在如意肩上，也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殿下真是太厉害了！好优秀！”
杨盈一脸骄傲“哼——他还想让我吃闭门羹，那我怎么也得损损他！”
元霜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殿下怼得漂亮！”
如意伸手揽她入怀“你反应机敏，应对得当，做得很好。”
元霜趁两人黏黏糊糊的，也挤到了如意另一半怀里“殿下有进步，我也要抱抱。”
如意失笑，也揽元霜入怀“好，两个小醋包。”又拍了拍杨盈的头“虽然有进步，但是不能骄傲哦。”
杨盈乖巧点头，和元霜相视一笑“嗯！”
街角，李同光瞥见车驾的窗帘被风掀起，杨盈和一个陌生女子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一左一右揽在怀中，眉头微皱“朱殷，你派人去查查，梧国使团里怎么会有两个随行的女子敢和礼王同车而行。”
朱殷应下“是。”
李同光又道“等等，着重查一下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礼王对她很是依恋。”
朱殷复又行了一礼“属下明白。”
驿馆院中，宁远舟合拢了手上的拜帖，杜长史在一旁疑惑地问道“明日巳时在校场设宴，却指明要殿下的随行女官和女官的侍女相随，这长庆侯是何居心？”
宁远舟看向拜帖“只说让女官和侍女相随，说明他们并未查探到如意和小元霜的切实身份。”看向一旁的孙朗“孙朗，你安排下去，使团众人对外不要提及如意和元霜的名字，若有人探查，便透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
孙朗应下“明白。”
宁远舟又将目光移向杜长史“想来是长庆侯见到了如意和元霜与殿下同乘，心生疑惑，但他并未认出如意是谁。杜长史之前还想让如意以师徒之谊拉拢长庆侯，可现下他早就记不得如意了，大人的打算也可放下了。”
杜长史忙行了一礼“下官绝不敢再有此打算了。”
元霜正要敲门，便见如意打开了房门“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如意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宁远舟房间的方向“我正想出去走走。”
元霜想了想，从怀里取出钱昭特意为宁远舟准备的药，递给了如意“姐姐，你要出去的话，把这个顺路带过去吧。”
如意接过，疑惑地看向元霜“这是？”
“钱昭哥哥帮宁大人解了一旬牵机，但是他身体之前五劳七伤，底子太差，这是补身子的灵药，就劳烦姐姐替他带过去了。”元霜解释道。
“你在怪他？”如意转了话头道。
“我……”元霜顿了顿，没有开口。
便听如意说道“这天下分分合合，由来已久。我原本是清河县人，被卖到安国朱衣卫手底下，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国人。而往前几十年，各地纷争，诸国之人，前脚可能还是安国人，之后却又有可能成了褚国或者梧国再或者任何一国之人。这境遇与你的大秦想来很是不同。”
“中原各国，名义上是分崩离析，但实际上也曾共御外敌，在北磐人面前，各国有志之士都会志同道合的抗击外敌。或许你从前经历过的，便是异族侵略，而非中原各国的内斗？”
元霜闻言道“姐姐，我好像明白了，可是我还是不解为什么要以两城作为代价？”
“因为这城池换了掌权者，于百姓而言，或许是利大于弊。”如意想了想又道“新到手的城池，为了尽快拉拢人心，往往会采取轻徭薄赋的方式，一方面可以减轻平民百姓的负担，另一方面也能加快战乱过后地区的恢复。”
元霜若有所思“姐姐，我回去再想想。”一回头便见宁远舟拿着什么站在院中“姐姐，你们谈。”
走到宁远舟身旁，元霜俯身行了一礼“宁大哥，今日——”
“不，你今日说得很对，若能不割地自然是极好的。与其赌继任者的仁慈，倒不如由我们自己来改善百姓们的生活。”宁远舟抬手止住了元霜的礼。
“宁大哥，那你和姐姐聊，我先回去了。”元霜顺势而起，冲他眨了眨眼，一溜烟跑走了。
如意上前将药瓶递给他“你的毒，解了？”
宁远舟接过，将拜帖递了过去，接过药瓶“已经解了。这是什么？”
“钱昭替你做的养身子的药，进屋再说吧。”如意顿了顿，一手接过拜帖，一手牵着他进了房间。
如意引着宁远舟坐下，看完了拜帖方道“这小子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睚眦必报。今日在阿盈这儿落了下风，正憋足了劲明日找回脸面呢。”
宁远舟正要替如意倒茶，见她提着茶盏倾身过来，忙将茶杯送了过去“那你明日会去吗？”
“去。他没认出我，但是我担心阿盈和霜儿。”如意轻轻叹了口气“他自小就有些邪性古怪，如今身居高位，阿盈此举更是对他上位者尊严的挑衅，难免他会想些法子折辱阿盈。更何况他点名要我和霜儿同去，霜儿明面上又只是个小侍女，我怕她应对不来。”
“依你之见，要不要给元霜换个身份随行。”宁远舟抿了口茶，轻咳了一声道。
“也好，元小禄是你们饿鬼道的察子，霜儿那儿你准备安排她进你们六道堂哪一道？”如意看了一眼宁远舟的面色。
“依着元霜一路而来对我们所做的贡献，便是天道也入得。只是明日还得再问问兄弟们的意见，若是大家没有异议，便让元霜正式加入天道，做个女缇骑。”宁远舟看了看如意“你意下如何？”
如意点了点头道“六道堂之事你决定就好。你现下感觉如何？”
宁远舟自觉地伸出手让她号脉“并无大碍，就是解毒之后，还没调养过来。”
如意起身走到他身侧，牵起他的手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现在的你，不再受制于章崧，还想要远离尘世吗？”
“其实之前，偶尔还是会兴起这样的念头，但一旬牵机解了以后，再想起来，那种念头就淡了许多。我从前一直都只是上位者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在朝政的漩涡之中苟且的活着，但是遇见了你，才发现其实我也可以不必靠逃避，靠苟且，才能在朝政的倾轧之中勉强活下来。”宁远舟目光柔柔地望向如意。
如意目光平静地回望他“其实之前我有想过，你喜欢我，不只是因为我很强，还因为我同你一样，受过同样的伤，我们可以一起互相取暖。”
宁远舟被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下意识避开了目光，被如意一把抓住了手“你不用掩饰，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虽然受了伤，但是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养好伤后，我们可以相互依靠着继续前行，而不是因为畏惧而就此停下脚步。”
“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不应当为着不必要的人，就此将自己封闭起来，藏起来，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你的血还没有冷，你的心还很热，你以为自己想逃想放下，但是你的心还不曾放下。”
宁远舟看着如意的眼睛，向她伸出了手“你和元霜说得都对，我确实放不下，也没办法真的隐居，但是，陪你仗剑天涯的间隙，或许我还是会想同你感受一时半会儿的普通生活。”
如意从怀里掏出一袋松子糖放到宁远舟手中“可以适当满足一下你的要求，这是奖励。”
宁远舟笑着接过，随如意一同站起身，便听如意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身体还没养好，赶紧回去休息。”
宁远舟顿了顿，将松子糖收好，看向如意的目光眷恋不舍，手下意识地向她敞开“好。只是我能不能也跟阿盈和殿下一样，讨一个……”
如意看了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有些委屈地敞开手，这才含笑上前抱了他一下“现在好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宁远舟满足地回抱住她，这才应下“好，那我回去了。”
次日清晨，元霜一大早被钱昭强行喊起床，又被于十三拖着去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由得睡眼朦胧道“十三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
于十三指尖点了点元霜额头“小元霜别动，别说话，耽误我发挥。眼睛闭上，再上个眼妆。”
元霜只好乖巧地闭嘴闭眼，只觉得脸上被于十三一通操作，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
等于十三又安排元霜换了衣裳，拾掇了发型。终于被允许出门的时候，元霜整个人都不好了，奈何一身正装逼得他不得不端正了身子。
“江大哥早。”江远隔老远笑着同元霜打了个招呼走进正堂。
“郭大哥早。”郭亚莎也越过元霜走了进去，随后李家兴，孙朗，包文枫等人陆陆续续越过她往正堂去了。
元霜一头雾水地同每个人都笑着打完了招呼，这才得以进了正堂。
方一开门，便见众人齐齐站在两侧冲她拱手行礼，元霜下意识挥手尴尬地笑笑道“大家早！是不是在等殿下？”
江远神秘一笑“不，我们在等你啊小元霜！”
元霜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身后钱昭一把扶着她站正“小心些。”
元霜连忙站好“等我干啥，我没干啥坏事吧？三堂会审？这架势有点儿吓人啊！”
李家兴憋着笑道“是好事，就等你了，赶紧进来吧。”
元霜忙快步从他们两队中间穿进去，便见宁远舟着一身堂主服饰站在最前方，冲元霜笑道“元霜人已经到了，别的就不说了，大家可同意我方才的提议？”
江远带头举起手中的剑高声道“畜牲道江远，附议！”
“天道丁辉\/天道郭亚莎\/天道包文枫\/人道李家兴……附议！”众人一同举剑。
“元霜，你过来。”宁远舟冲元霜招了招手，元霜一脸茫然地走上前去。
宁远舟将一枚崭新的平安扣交到元霜手中“元霜，你可愿入我六道堂天道？”
元霜愣了一瞬，连忙举双手接过，郑重地行大礼道“属下元霜，愿入六道堂！多谢堂主！”
元霜又起身向立在两旁的众人行礼“多谢大家。”
见宁远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江远这才上前拍了拍元霜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说这些。”
众人正要上前同元霜打趣几句，见了钱昭虎视眈眈看着江远手的模样，都自觉停在原地笑道“小元霜，这么大的喜事，回头你得请兄弟们多喝几杯才是！”
元霜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傻笑着道“一定一定，等回去了就给大家准备最烈的好酒！置办几桌最好的饭菜。”
众人一一应下退了出去，元霜这才有空打量宁远舟给的平安扣，兴高采烈同钱昭分享道“钱昭哥哥，你看，我也有平安扣啦！”
钱昭取下自己的平安扣递给元霜，元霜福至心灵也把自己的平安扣递给他，小声对他说道“你帮我保管我的！我保管你的，这算不算定情信物啊！”
宁远舟耳尖听到元霜这话“咳咳咳咳，这儿还有人呢！你俩回去再秀！”
元霜回头冲他扮了个鬼脸“你不服就去找姐姐去秀啊，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
宁远舟故作严肃道“咳咳，严肃点儿！我现在可是你堂主！”
元霜冲他翻了个白眼，笑盈盈道“好的堂主，收到堂主，所以堂主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走，接你如意姐姐和殿下去，巳时要去军营见李同光。”宁远舟率先出了门。
元霜和钱昭对视一眼，将彼此的平安扣收好，也跟着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