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
宋瓷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关上房门，压抑在胸口的浊气像是被人一拳捶散，她控制不住的开始流泪，大口大口地呼吸，急促地粗喘着。
尽管自从看到那封情书，她就知道闻燃有喜欢的女生，但她总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情书最后没有送出去，闻燃也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他和她在一起，和她结婚了。
学生时代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或许闻燃早就不喜欢那个女生了，他那么骄傲，那么恣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小心翼翼地暗恋别人那么久。
况且他还说过，他只喜欢小珍珠，不喜欢别人。
可是她错了。
从刚才的话里，她能感受到闻燃对那个女生的喜欢。
面对霍严的猜测和嘲笑，一向不吃亏的他竟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听着不说话，说明霍严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他还喜欢那个女生。
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他始终爱着她。
那她呢？
她算什么？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亲她？
难道是可怜她吗？
宋瓷想不通，她痛恨闻燃，恨他不喜欢还要招惹，但她更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死心眼儿。
明明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是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和关门的声音，因为不想让闻燃知道她听见了对话，怕他像五年前一样再次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可能就像她爸说的，她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松开扶着的门把手，宋瓷顾不上满脸的泪水往房间里走。
她觉得好累，白天在综艺里跑了一天，身累，晚上又被当头棒喝，心更累，想睡觉想逃避，想一脚睡过去，然后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无论如何，今晚她只想自欺欺人。
宋瓷脚步虚浮地向床边走，手一路扶过椅背、沙发、脚凳，最后碰到了桌上的杯子。
杯子里的果酒装得满，被她手指带动撒出来了一些，清冽扑鼻的酒香立刻飘散扩大。
手背被酒淋湿，湿漉漉的触感让她松散的神经微微聚拢，视线看向手的方向。
呵呵，刚刚还想和闻燃讨论怎么能受到巨大的精神刺激，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做到了。
望着桌子上的酒，宋瓷脑子里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是闻燃的脸，一会儿是霍严说的话，最后的最后是她爸宋海生说过的话。
“些许外部刺激加上巨大的情绪波动就可以变回去。”
反正也要变回去的，不如就趁现在。
宋瓷定了定神，拿起果酒一饮而尽。
*
霍严是个碎嘴子，找到个话题就停不下来，闻燃觉得他这点儿倒是像自家的小话痨精。
宋瓷刚来闻家的时候胆子很小，什么都怕也不敢说话，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胆子大到无法无天，除了不敢在他头上拉屎，什么都敢做。
捅了娄子就假哭，推开家里的大门，哥哥哥哥的满屋子找他，边喊边嚎，要他给她出主意，或者顶锅。
娃娃的手撅断了要他去修，小熊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他得去缝，她爱惜东西，玩具不玩到报废舍不得扔，可是坏了要修理时东西又不让别人碰，除了他这个修理工。
帮忙撑腰打架都是小事儿，难的是还得给她扛包。
用特固胶水把花花绿绿的钻石贴到门上，扣都扣不下来，怕何琼看见说她，非要他说是他贴的。
把太空沙和道具菜扔到真锅里玩儿，弄得厨房一片狼藉，最后要他跟保姆说是他扮家家酒弄的。
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背黑锅。
是谁做的一目了然，可何女士每次都要笑他很久。
六岁之前这样的例子数都数不完，上了小学才好点儿。
两人不在一个年级，宋瓷白天除了没钱花或者作业不会写很少去他的班级找他，说话见面自然变少。
闻燃以为终于能清净一些，没想到他大错特错。
宋瓷会把一天遇到的所有事情和要说的话攒下来，到下午放学回家，从路上开始说起，说到晚上睡觉都不带停的。
为了让她安静片刻，他只能逼迫她写作业，写不出来作业的宋瓷抓耳挠腮，可爱多了。
后来大学和宋瓷很少见面，他却开始不习惯了，时常想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吵吵。
所以虽然对霍严不耐烦，但还是听他说下去了。
霍严嗓门大，中途他感觉好像听见了宋瓷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可回头时又发现门是关着的。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小词肯定早就休息了，小孩子都熬不动夜。”
霍严很有经验地说道，“霍阳阳每天雷打不动九点半睡觉，你家的应该差不多。”
“嗯。”
闻燃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两人的约法三章，小坏蛋每天十点就困得不行，今天又累，洗完了澡的她多半已经休息了。
见他好似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霍严终于从沙发上坐起来，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手去拍闻燃的肩膀。
“你太紧张了，我这个位置，小词一出来我就能看见！”
他说着笑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怕小词听见了你暗恋她姐，怕她告状然后你丢人？”
闻燃微侧了下身体，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臂，淡淡道，“你想多了。”
“切，你就嘴硬吧，结婚一年了也没见你拿下人家，别嘴硬着嘴硬着把人硬没了。”
“嘴硬也强过你嘴碎，麻雀托生的，叽叽喳喳吵死人。”
“……”霍严被他怼得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只爆了声粗，最后作罢。
算了，下个月燃星的新戏开拍，这小子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行，得罪不起我走还不行吗？”
霍严从沙发上起来，“你呢，还不去睡觉？”
闻燃掀掀眼皮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霍严：“？？？”
谁不知道他结婚了？
娶到了心上人要这样炫耀？没有关联的话题也要硬扯上去，显摆一把？
下一秒，霍严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闻燃主动挑起话题就不会有好话。
只见他拿起手机，然后慢悠悠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嘴角似勾非勾，“所以我不和别人睡觉，就算是麻雀也不行。”
“靠！”霍严瞪大眼睛，“你别得意，等我……”
“闭嘴，我听不见语音了。”
闻燃拿着手机看消息，看见宋瓷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语音消息才知道她还没睡，不悦的皱眉。
想听一下她发的什么，又被霍严的大嗓门儿盖住，语气淡漠地叫停他。
没听清语音，闻燃直接抬步打算去宋瓷的房间。
“你不是不和别人睡吗？”
闻燃眼风都没给他，“我去看一眼她睡得怎么样。”
霍严撇嘴嘲笑。
闻燃又怎样，再拽的花孔雀还不是得给老婆和老婆妹妹当牛做马？
边走边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听语音，等听清声音的瞬间，闻燃脚步顿住，接着步子迈得更大。
他气息不稳，几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