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和斜瞥了吴方一眼：“你若觉得不公也可以帮他。”
这下吴方彻底哑火了，就他现在还瘸着，干架纯是给顾青芝拖后腿去的，只立在边上帮她看着一旦不对赶紧摇人已经算是帮她了。
顾青芝也没指望他真上，“杨统领赐教，我自然独自接着。”
院内侍卫们闻言，不少都摸向自己的佩刀，蠢蠢欲动。
方才虽已然见识过这位贴身侍卫的本领，但他那副狂妄的样子还是看着颇为不顺眼。
打了一架便大言不惭想借机教训他们，可说到底，不过是趁此机会立威，让大家都觉得他高人一等罢了。
若不是杨统领回来，兴许还真就被他唬住了。
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顾青芝，可也只是盯着，等着，无一人愿意先手。
高良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怎么说自己也都不能做那个出头的人。
正当此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穿过人群，自背后飞速接近顾青芝。
那破空之音传入耳朵的瞬间，顾青芝几乎凭着下意识扭身躲闪，一柄飞刀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冲着对面杨和的脖子而去。
顾青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柄飞刀，才没叫来不及躲闪的杨和被割伤。
然而，没等她站稳，身前便有刀光挑起，杨和佩刀借机出鞘，正朝她面门。
“叮”
细微的兵刃碰撞声，顾青芝手上的飞刀被佩刀扬飞，落进边上的草丛里。
而杨和那柄刀也歪了方向，挑了个空。
一声声出鞘之音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如狂风般落下的亮刃。
顾青芝一矮身，一把抓住高良的领子迫使他弯下腰。
那些刀刃便全数落在了他背上。
不过顾青芝掌握的角度极好，众人看见是自己人都连忙收力，便是反应慢收不住的到了他身上也只是割破了衣服，剑就收了回去。
“你#￥%&#……”
高良连句完整的问候都没发完就被她丢了出去，正撞上一排冲上来的同僚，有几个措手不及被他绊倒在地，摔作一团被撞得“嗷嗷”直叫。
顾青芝也趁着乱绕出了包围圈。
她挺了挺后背，方才的操作太过极限，那处撕裂也略微扩大了一点，血水濡湿的感觉更加明显。
她将左手再次攥拳放在身后，刚刚自始至终她都只用了一只手，但并非为了摆谱，显得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如此能减少背部的抻拉，至少不至于使她刚结痂的伤口大面积撕开。
院中侍卫排山倒海似的向她袭来，她便如法炮制，躲过刀刃，抓住一个人的脑袋，撞向另一个或一群人。
被撞的那个七荤八素地倒在地上，多半在一炷香的功夫里爬不起来。
这还是她收了力的结果，若是不收力，下场可参考曾经别院里那个被她砸得头破血流的小厮，或许比那更惨些。
不多时，院内侍卫便倒下半数，没倒下的大多脑门上也顶着个红彤彤的大包，看着又喜感又惨兮兮的。
说真的，现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跟见了鬼了一样。
人就站在那里，可他们就是摸不到碰不到，还砍不着，他们不是没试过几个人围追堵截一同出手，可这人跟长了翅膀的鱼一样，要么以离奇的姿势躲过，要么上天，要么遁地。
再看他们的杨统领，自从出了第一刀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看戏。
只是越看脸越黑，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侍卫们都已经能想象到稍后要被责骂，可是碰到这么个变态玩意儿，就跟让他们去与肖总管对骂一般，根本无力还手啊！
而且这人还时时刻刻背着一只手，优哉游哉的，看着就让人火大。
而此刻的顾青芝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方才那柄飞刀是谁扔出来的。
若不是那柄飞刀，她的伤口其实也不会再次撕裂，飞刀的角度极为刁钻，出手的力道也相当不俗。
若是她没抓住，那飞刀是能直接割破杨和的脖子，继而扎入他身后手下的喉咙中的。
不过眼下不是开小差的时候，得赶快处理完这一茬，身边这些侍卫正在渐渐体力不支，可杨和始终没出手。
“杨统领，可是觉得亲自下场与我切磋没意思？”
顾青芝一把捏在朝她冲过来的侍卫脖颈处，令那侍卫当场昏厥。
杨和似乎才回过神，沉默地吐出一口气，将手中佩刀收回鞘中，不战而败的感觉实在是差，可看了这么半晌，他仍是摸不出顾青芝的底在哪。
什么样的招式，什么样的身法，在她眼中，都如同虚设。
他不敢赌，他若败在这个只用一只手的狂妄家伙手上，那他的侍卫统领就真的做到头了。
“够了，今日就到这，你既为贴身侍卫，更该把心思都放在殿下身上，否则也不至于人不见了一个晚上也无从发觉。”
顾青芝嘴角抽了抽。
就连这口锅都要她背吗？
顾青芝没搭腔，转而问他：“那我现在能传话了吗？”
“要说什么说便是了。”
这次，杨和没拦着，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那端王能从弃子走到如今地步，必然有些手段，要不也不会得高家青眼。
德妃娘娘虽然派了肖管事做眼线，可说到底人家才是名义上的母子，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又怎会真与对方作对？
况且有这种等级的贴身侍卫护着，封斩夜命大着呢。
肖管事与他斗法必然得不了好，自己拦过便算了，犯不着真淌这一趟浑水。
吴方见差不多了，赶紧招呼院内众人：“诶诶！都醒醒，多听着点对你们没坏处的！”
周围被她揍得七零八落的侍卫们相互搀扶起身，这次，连他们的杨统领都不敢再说什么，也就没有任何人再有轻视她的意思。
顾青芝目光沉静地掠过一张张或惊惧、或愤懑、或若有所思的脸，缓缓开口：
“王府非寻常之地，殿下亦非庸碌之主，昨夜殿下身在何处，为何能避过某些‘关切’的目光，想必有些人此刻心中已如明镜。”
她瞥了一眼杨和，继续道：
“有些事，殿下看得清楚，有些人，也并非无迹可寻，这府里的一举一动，是福是祸，最终都会落到该落的人头上。”
“诸位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在府中谋一份前程不易，记着，你们今日的刀锋指向何处，他日的因果便会回报何处，诸位，好自为之。”
顾青芝说完，便往人群外走。
没有再敢拦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剩下的，只需时间证明。
吴方瞧着她的背一皱眉头，屁颠屁颠跟上来。
“顾老弟，你背上血都渗出来了！”他尽量放低了声音，“我都说了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你非不听……”
吴方一瘸一拐地跟在顾青芝身后不停地嘀咕，顾青芝却无暇搭理他，她现在实在太想知道那柄飞刀是谁扔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