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去之后就叫人把府里花花草草什么的都换了一遍。”
白九夕轻笑，她这是怕了。
别人悄无声息地在她眼皮子底下干了那么多事儿，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仔细想想她也该后背发凉。
李氏这边无所谓，只是还有一件事更值得白九夕深思。
“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映云将一堆布料抱进来，摊开到桌子上一看，赫然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衣裙。
“您要这么条裙子干嘛。”
“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白九夕拿起红墨水就往白衣腹部的地方倒，惨白的衣裙上映入瘆人的红色，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是夜
老夫人喝了宫里太医开的方子，觉得今晚睡得格外安心。
到底是宫里头给皇帝看病的御医，医术就是立竿见影。
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见窗外忽地一声响动，像是瓷器碎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的声音。
此时正入夏，夜里也热，晚上开着些窗户倒也能吹吹夜风，驱一驱热气。
可不知怎的，白老夫人感觉今晚吹进来的风凉飕飕地，脚底有些凉。
她打了个寒战醒了，不自在地拢了拢被子，将全身都裹进去。
然后只听窗外又是嘎吱一声响，和刚刚如出一辙。
床上的白老夫人一下子就睡不着了，稍微有的那么些困意都被这一声声响动给吓醒。
这响声一下下地响着，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似乎还越来越靠近她。
她脑中浮现出白日里白九夕说的那番话，难道说真的是府里招了邪。
她觉得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地盯着她。
是她……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
“有鬼，有鬼啊！桂芳、桂芳。”老夫人大喊身边的嬷嬷，借此来抒发自己心里的恐惧。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应她，整间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在声嘶力竭，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到有些诡异。
忽的，一团黑影从窗外掠过。
老夫人吓得躲到床角，手中紧紧攥着被子。
苍老臃肿的身躯因为剧烈的恐惧而发抖。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跑又跑不掉，老夫人此刻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绝望。
恐惧一寸寸侵蚀着她的神经，一点点攻陷着她的防线。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断断续续阴翳诡谲的声音从这房间的某处响起，然后散开在屋内，四面八方地顺着老夫人身体钻进去。
如泣如诉，似怨似哀，声声泣血。
“别过来……我错了，是我白家对不起你，但你不是我杀的，你放过我吧。”老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忽然，一截白衣出现在老夫人眼中，她愣了一下，顺着这截白衣愣愣地往上看。
入目的就是一个女子飘在半空中，白衣沾血，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头上。
眼睛里，嘴巴里甚至是鼻孔里都在不住地流血。
“啊啊啊啊……崔氏！”
老夫人凄厉的叫声仿佛要穿透房顶。
“老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老夫人看起来像是随时能昏过去。
“我错了…我错了…崔氏，你是来索我的命吗。”随后便像疯了一样，“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你别来找我索命啊。”
那白衣女鬼居高临下，床上的老夫人不住地给她磕头。
诡异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你也是你儿子，儿债母偿，我不该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吗。”
“求求你，我请法师来给你超度，让你下辈子托生富贵人家，你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老夫人跪在床上是又惊又惧。
“我不要什么法师，看见我白衣上的血迹了吗，那是我胎死腹中的孩儿，都是你们害死的！”最后声音陡然上扬。
老夫人抬眼看去，只见衣服上的血还未干，从腹部稀稀拉拉地往下淌血水。
“那也是没办法啊，府里只有你怀着身孕，要怪就怪你怀身孕的时机不对。”
“你们想让谁做我的孩子，你们合起伙来害死我，却从外面找来一个孩子顶替，我要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为了锦城的前程，崔氏，你既然身为他的女人就该为他着想才是，只有除掉了这个孩子锦城才能真的无忧，你去湖心居找白九夕，你去索她的命。”
呵，这老夫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取自己的性命。
没错，这个女鬼就是白九夕装神弄鬼吓唬白老夫人。
白日里看她那个不禁吓的反应，就想着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点儿什么消息，结果被白锦城和李氏挡了回去。
所以她命映云找来这些衣服自己扮鬼，晚上悄悄潜入雅香院。
玄烟运轻功给雅香院儿四周撒了蒙汗药，保管那些下人一觉睡到天明。
“她到底是谁，不说的话我现在就索了你的命。”
她变了一种声调，语气恶狠狠的，听了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老夫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白九夕猛地靠近，那张四窍流血的脸一下子放大在老夫人眼前。
“啊嗷嗷！”
她被吓得尖叫，惨叫声凄厉。
“叫吧，你今日若是不说实话，叫破嗓子也没人能救你。”
老夫人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
“还是说，你想先被我卸下一条胳膊？”
老夫人此刻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吓得理智全失，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
身体猛地一激灵，一股尿骚味从她身下传来。
堂堂白老夫人竟然被吓尿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丫头是谁的孩子……”
白九夕眯眼，鼻腔里哼出一声质疑。
“但是、但是我知道，她、她的家人极有权势，当初锦城也是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弄来的。”
白九夕有些不满足，搞了半天就知道这些：“就只有这些？你若是敢隐瞒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夫人此刻也没意识到她问的问题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思考别的东西。
“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隐瞒了，说的都是实话，求求你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