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舒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杭嘉树继续道：“隽永被留下出任雾州知府了。”他说完之后才想起，杭舒章不记得所有人了。
“二姐姐，跟我回家吧。”
杭舒章没有说话。
自己谁也不认识，回杭家待着远没有在云水别院舒坦。
杭嘉树道：“皇后跟随皇上回来了，许是要召见二姐姐。”
杭舒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后，是青君，而青君，是自己的学生。
不过，都不记得了。
杭舒章还是随着杭嘉树返回了城里。
次日。
杭舒章果然接到了陆瑾召见的旨意。
苏韵香说道：“奇怪，按理皇上回来之后应当先处置积攒的奏折才是，为何这般着急的召见你。”
杭舒章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苏韵香把所有事情都说给了她听，但是她现在也摸不透陆瑾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韵香陪着杭舒章一起进了皇宫。
见杭舒章的是青君。
杭舒章到达后宫大门前，青君当即朝着她跪下了，“不肖弟子青君，拜见老师。”
杭舒章把人扶起，看着眼前的青君，努力地回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青君眼中满是泪水，哽咽道：“老师，您受苦了。”
杭舒章感到一阵头痛，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
“无妨，老师只要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青君抱着杭舒章，眼中的泪一直没有停过。
苏韵香劝道：“青君且收些眼泪，莫把你老师惹哭了。”
青君这才放开杭舒章，一行人慢慢的往青君的宫殿走去。
大殿里。
苏琬看着杭舒章，再看看苏韵香，“苏姨，大人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韵香摇头道：“不记得了，连我也不记得了。”
苏琬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走到杭舒章面前，抓住她的手，说道：“大人，您还记得琬儿吗？琬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呀！”
杭舒章看着苏琬，心中有一丝莫名的亲切感，她依然想不起任何关于苏琬的记忆。
青君见状，连忙安慰道：“琬儿，不要逼老师了。这事对老师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们要给她时间慢慢恢复。”
青君转向杭舒章，“老师，如今我回来了，您就留在宫中吧。弟子会安排最好的太医为您诊治，一定会让您早日康复的。”
“不必了。”杭舒章拒绝了。
虽然很多事想不起来，但，皇宫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青君这是要回来主持宫务了？”苏韵香问道。
青君叹息道：“此事一言难尽，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探望老师的。”
正说话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一群人朝门口走去，纷纷行礼，“见过皇上。”
陆瑾扶起青君，淡然道：“都平身吧。”
陆瑾朝杭舒章微微点头，谦然道：“此前，是朕不对，还请老师原谅。”
“皇上言重了。”杭舒章躬身行礼。
事情不记得了，仇恨自然也不记得了。
纵然记得，他是青君的夫君，还是一国之君，自己能拿他如何？
陆瑾道：“朕原先是想任士谌为西齐总督，奈何士谌惦记老师，推拒了朕。”
杭舒章行礼道谢：“多谢皇上宽容士谌。”
苏韵香心头想的却是，陆瑾的帝王心思愈发的难猜。
这个节骨眼上让小叔任西齐总督，西齐刚被覆灭，定会遗留有许多暗中势力。
虽然边境总督是军政统管，拥有莫大的权势，但其风险，无可估量。
六部中以户部为尊，把小叔从户部尚书的位置调任西齐总督，看着是平调，可远离了中枢。
杭家哪里得罪了朝廷？
要如此的把小叔调出，还是说，陆瑾真的很信任小叔，才会让他前去西齐？
杭舒章眼见气氛沉闷，放重了呼吸声。
苏韵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絮娘，可是身子不适？”
“老师。”青君有些着急的站起来，撇开了陆瑾的手。
“老师，您怎么样？”青君急忙走到杭舒章身边，伸手去把脉，继而朝外头喊道：“来人，传太医。”
门口的内侍却是一动不动。
青君恼怒道：“怎么，本官的话不管用是吗？”
陆瑾皱着眉头，沉声道：“传太医。”
门口的小内侍应了一声，急忙的朝外跑去。
太医很快赶到，为杭舒章诊脉后，小心翼翼禀告道：“皇上，皇后，太师大人只是身子弱，有些劳累，并无大碍。”
青君松了口气，“下去吧。”她转头看向杭舒章，“老师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杭舒章点点头，朝陆瑾行礼，“臣告退。”
青君看向苏琬，“琬儿替我在老师身边尽孝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苏琬行礼之后，和苏韵香一人一边，搀扶着杭舒章走出皇宫。
待杭舒章离开后，陆瑾看向青君，“青君如此关心老师，不妨留在宣京吧？”
青君眼神坚定的摇头，决绝道：“无论老师是否记得以前的事，她都是我的老师。老师之志亦是我之心愿。”
言外之意就是，不论杭舒章是否会好起来，她都会回汝南，去继续做她该做的事。
陆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青君当真要如此强硬？”
听着陆瑾压着怒气的语调，青君淡然道：“你这皇宫关不住我。”
“青君。”陆瑾放柔了语气，可怜又哀怨的唤了一声。
“皇上当知晓我之志向，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倘若皇上还顾念我，便不要做令我为难之事。”
陆瑾忽而怒道：“朕是皇帝，有哪个皇帝的妻子不在身旁，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邻国为官？
你这一走好几年不曾回来一趟，一回来便甩脸色给朕瞧，你莫不是觉着朕非你不可？”
青君淡声道：“皇上若是想要另立皇后也不是不可，我从未接掌过凤印，你我和离就是。”
“你......”陆瑾气结。
“皇上想发火便发吧，若是皇上没有训示，我要歇息了，皇上请便。”青君淡漠的下了逐客令。
陆瑾脸色铁青，气冲冲的甩袖出了大门。
青君握紧了拳头，半晌后才松开。
老师于自己而言，犹如再生父母。
陆瑾却是用老师来威胁自己返回宣京。
或许当年，就不该答应与他成婚。
刚才抱着老师之时，老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老师宁肯自己受罪也不愿自己受陆瑾威胁，自己怎么可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