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么久了……这xx东西还真是，我小看他们了。”小偷会长听了我的回答后，低声自嘲了两句，“能拜托您帮我松绑吗，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了。”
小偷会长被看管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经常来看他。每次都是在方士汇报说有阶段性变化后，我才会抽空下来参观一下。
“我是不介意，但如果你再次暴起发疯，我不保证不会把你再次切块。”我把手支在冰王座的扶手上，歪着头看他。
“那、那我还是挺介意的，还是继续绑着吧。”小偷会长讪笑一声，一边颤抖地呼吸，一边调整姿势让上半身靠着墙壁直立，“所以……您想知道什么呢？”
“全部。”如果不是这环境有点倒胃口，我应该会一边喝茶一边听，“不要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您真是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小偷会长估计还难受着，强扯起的笑容分外扭曲，“好吧，我也想快点休息……我是说，让您快点休息。”
“呃……您最开始说的，说我设计您和那个人类，我得申明，我们盗贼工会也是受害者。是有署名为***的邮件送到我们这里，我们完全是按照委托内容在执行而已。”
“给魔王送东西，还来源不明，你真敢接。”我讥讽道。
“那当然，有钱不赚王x蛋啊。”
你怎么不去死呢？
被我恻恻地看着，小偷会长终于也没敢继续耍宝：“这个，如您所见，我如今这副惨样，也完全是得益于我的贪欲，罪有应得，是吧？”
“这部分详细说。”我没可能被小偷会长糊弄过去。
“就，把消息带给您以后不久，又有一件相似的委托给到我。我寻思，您已经有活要忙了，我就别给您添乱了不是，所以就想着代您前去探探虚实……”
这种家伙为什么还没有死？
“嗯嘿嘿，反正我就去了。”小偷会长的笑容多少有点恬不知耻了，“我这次是留了心眼儿，派人跟踪了委托人。”
“——所以我去的不是那地图上的标记，而是委托人的’老窝‘。”
我已经懒得吐槽了，或许我应该把思维逆转过，作死到一定境界却没有死，我应该关注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他烂成一滩的时候，最完整的器官就是心脏。我还从来没见过一颗心脏上也能布满疤痕，这恐怕是只有在异世界才能见到的奇观。
而另一个令人在意的地方，就是我没能从他的身上感应到灵魂。人无心得死，对恶魔来说灵魂是比心脏更重要的东西，小偷会长固然是有灵魂的。按魔族现有的记录，在恶魔的肉体被破坏到无法复原的地步时，灵魂就会显现出来。
小偷会长可能不知道，他在还是鲜活肉泥的时期，曾经被我“杀死”过。
这次的程度与当初在磨坊里碾压得差不多，但这次我可是让方士从旁监督，他也确认过，小偷会长在那一分钟里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
结果在一分钟之后，他破碎的心脏突然像被切碎的海星一样蠕动，新生的心肌充满生机地长了出来。而从“死亡”到“复活”的这一分钟里，我还是没能找到他的灵魂。
是因为这都杀不死他吗，如果还有下次，我得试试把他榨成汁了。
不过，还是等他说完重要信息后再继续吧。
看着小偷会长有些期待我反应的表情，我直接一团冷凝水泼上去：“继续。”
似乎在我动手前就做好了被泼的准备，小偷会长早早地就闭上了眼，甚至张开嘴吞了一口：“……哈，多谢您。不过可能辜负了您的期待，我……嘿嘿，没看见人呢，就被抓了。”
我缓缓从鼻腔呼出一口气。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等、等等，但至少我有线索！”被冰锥贯穿脚掌的小偷会长用尽全力呼喊起来，或许因为身体上残留的痛苦远胜于我这一下，他虽然喊得大声，表情倒没有多少变化，“制服我的人，少说有A级冒险者的实力，且大部分都是圣力的使用者。”
教会吗，我早就猜到了。
“……您这个表情，莫非您已经知道了？”小偷会长终于不再发癫，表现正常了一些，“您的情报网也挺厉害的嘛，有兴趣跟我合作吗？”
我睨着仰头看向我的小偷会长：“接下来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再多废话一句就榨了你。”
“榨……”感受到室内温度明显下降，小偷会长识相地抿了抿嘴唇，“您请说。”
“抓住你之后，他们给你注射了不明药物。”
“您……呃，我是说，没错。”
注射是结合我前世的某些认知，以及方士的研究，认为这是最能保证药物被吸收完全的措施。
“你被注射了不止一次。每次摄入药物后，你都会在一段时间间隔后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且这个间隔随着摄入次数的增加越来越短。”
“……您说的对。”
“在痛苦中，注射药物后带来的麻醉效果让你产生了快感的错觉，在精神上，你开始渴求‘药物’。”
“……”
我几乎可以确认，这个所谓药物带来的影响，虽然跟我所知的那种有微妙的不同，但融合了魔法世界观，也算合乎逻辑。
我站起身，不再多看小偷会长一眼：“把他扔出去。”
“……请您等一下。我承认我有些眼高手低，但我还有最后一条信息提供给您，诚心的。”
我的脚步没有停留，继续慢条斯理地走向石室门口。
“他们，人类那边的动向不对劲——他们聚集了大量圣力使用者，我还没有自大到那是只针对我的埋伏，这背后一定还有……！”
我已经离开了小偷会长所在的房间，他的最后一条消息，很遗憾，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看来这几个月的看押让他的本能钝化不少，还是赶紧把他放归了，去获取对我有用的情报。
在我撕毁与人王的“君子协议”后，人类那边也表现出了不同的应对。具体来说，他们的冒险者更加活跃，雇佣市场行情大好。
王族军队和教会的落寞可不会是偶然，我亦不认为人王对此无能为力，这更像一种有度的引导。人王之女会站出来引导舆论，就是对冒险者势力的打压，以免这帮草台班子过于闹腾。
而上次利用我的那场舆论战，无论是王族还是勇者都没有对此大做文章。王族或许可以说是想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但勇者的沉默，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消耗自己长期建立起来的威望。
其他冒险者的活跃，虽然在失去了名为勇者的“金字招牌”后遭受非议，却也此消彼长地让部分冒险者踩着勇者进入了大众视野，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人类那边正在洗牌，而他们的牌库里是否有魔族，尚未可知。小偷会长意识到的违和感并非杞人忧天，这早就是我考量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