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呼吸逐渐平缓，心脏怦怦跳着，频率趋于稳定。
芜玥突然想起来还要找颜珆。
仰头看着空雾紧闭的眉眼。
心里对颜珆说了声抱歉，慢慢想着明天该带什么东西去赔礼道歉。
现在完全动不了，芜玥脑袋更贴近了空雾一些。
被睡着的兔子带着，也跟着睡了过去。
——
另一边
颜珆偷酒之路坎坷崎岖。
从自己的贝壳屋出来，直奔自己阿姆的珊瑚居，还没到院落，就遇到了坐在珊瑚栏上眺望远方的兽父。
粉尾鲛人璃曲看着自家雌崽崽偷偷摸摸的样子，漂亮的眼眸闪过无奈，小声唤道：“颜颜。”
颜珆憨憨咧嘴一笑，眼珠子四处乱瞟。
“这次回来想要什么？”璃曲温柔问。
闻言，颜珆唰的一下抬头，笑嘻嘻道：“我找到了个朋友。”
“然后呢？”
“阿姆那里还有酒剩下不？”
璃曲无奈摇头，食指摁在她的额头，“你呀，先说和谁喝？说清楚了再给你。”
“我交个朋友怎么还得和你报备……啊！”颜珆吃痛得捂住额头，眼神控诉得盯着兽父。
“你兽父说的对，你最近在结侣关键期，第一兽夫的位置没选好有的你哭。”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清冷冷的，像幽谷泉水泠泠作响，十分好听。
颜珆瞳孔骤缩，听得头皮发麻，身体更是一僵，她不可置信得抬头盯着兽父。
眼神控诉——都不提醒一下的吗？
璃曲回了个眼神——他敢吗？
颜珆撇撇嘴，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她转身之前，面上挂满了乖巧。
璃曲笑着摇头。
“颜颜今天倒是乖巧不少。”银尾鲛人依拉微笑道。
他身前的雌性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下面的位置，容色大气，姿态端庄，极具美与亲和力。
但此刻绷着脸，分外有压迫感。
颜珆暗暗给阿爹竖了一个大拇指。
雌性淡淡唤了声，“依拉。”
依拉话音一转，“秋彨，我的意思是崽崽都知道回来看望我们了，孝顺呢。”
颜珆：“……”没一个管用的。
瘪着嘴，“阿姆~我错了。”
颜珆小步走过去，手指扯着阿姆身上粉白色的鲛纱，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
秋彨叹了一口气，神情和蔼下来，摸着自己唯一的雌崽崽的脑袋，语气放缓，“最近留在家里吧，等你选定第一兽夫再回去。”
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
颜珆急了，扯着阿姆的衣袖来回摆动，撒着娇，“不行啊~玥玥还在等我呢~”
秋彨蹙眉陷入沉思，犹豫片刻，看向颜珆，问：“……是和族长结侣的圣雌？”
颜珆用力点头，“对！她人可温柔了！”
璃曲和依拉对视一眼，沉默了。
自家崽的自家知道，看着精明，实则精明的点全都是吃过教训的。
两个鲛人全都看向秋彨。
秋彨忽然一笑：“这位圣雌我倒是听她们说过几句。”
颜珆眨巴着眼睛，“说了什么？”
秋彨牵着她的手，一面走，一面说道：“上一届大盛会最得生命母树喜爱的圣雌，性格孤傲……”
颜珆挣脱开阿姆的手，抬手制止，“等会等会！”
秋彨停下，径直朝着温暖的红色珊瑚加工制成的靠椅走去。
颜珆也寻了个地方坐下，噘着嘴道：“玥玥才不是这样的，阿姆你一到晚从哪听到的消息？”
“都说是听到的了，当然存在误差。”
璃曲适时端上几盘颜值很好的海鱼海虾刺生。
“不是孤傲。”颜珆叉了块放到嘴里，“玥玥她有点……嗯，有点……”
“有点什么？”依拉皱眉，这小崽崽真是会吊胃口。
“说不上来啦，有点万事不过心，和谁都能谈得来，但也不会交心。”说到这，颜珆双眸燃起熊熊烈火，“我一定要和她做好朋友！”
“你说的做好朋友就是一起喝酒？”
颜珆重重点头，“兽父，这不是你说的吗？”
璃曲一愣，扭头，掠过依拉好奇探求看好戏的目光，只看向自己的伴侣秋彨。
“我没教过颜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求生欲真强。
秋彨叹了一口气，貌美的伴侣，就是脑子好像有点子问题。
桌上剑雨腥风，颜珆一脸懵。
“你们怎么了？”
璃曲眼睛一亮，一把拉着颜珆的胳膊，“我教你什么了？”
“友谊是从喝酒中出来的！是兄弟就干了这杯酒！”
不光是说，颜珆还站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学着姿势。
除了外形和气势，其他别无二致。
璃曲：“……”
完，蛋，了。
依拉笑开了怀，捂住肚子倒在秋彨的肩头，一手擦着眼中溢出的眼泪，一挥便是一颗珍珠。
“秋秋，你看他，我就说应该我教颜崽。”
秋彨睨了他一眼，将他脑袋推开。
你俩有区别？
没有！
颜珆看看这看看那，最后停留在阿姆身上，可怜巴巴地蹲了过来，“阿姆~就给我点酒嘛~”
秋彨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拒绝得干脆，“不行！等你结侣之后，随你怎么玩，你现在没兽夫，出个事不安全，阿姆不放心。”
这可是她唯一的雌崽崽，和那些一窝几只的雄崽崽不一样，又是最小的，最弱的，最需要呵护的。
她在这上面操的心让她无法轻易放手。
她的伴侣亦是，在经历十几只雄崽崽的闹腾调皮后，对雌崽崽的珍视程度更上一层。
“怎么不安全了？族内很安全啊。”
“听阿姆的。”秋彨蹙眉，眸中甚至带着几分哀求，“颜颜，这几天和阿姆一起睡好不好？”
璃曲和依拉疯狂给颜珆使眼色——拒绝拒绝！
其他都可以，一起睡不行！
他们都分不过来！
颜珆张了张嘴巴。
“以后你结侣了就是有家庭的雌性了，你有你的目标，我们能聚一聚的时间少之又少，这几天就留下来陪阿姆好吗？”
“好！”
从未见过阿姆这副脆弱的神情，颜珆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颜颜。”秋彨弯腰抱住颜珆，头一撇，瞪了两眼自己的伴侣。
璃曲和依拉脑袋垂下。
璃曲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还不如给点酒，让颜崽回去。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颜珆留了下来，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去也没机会。
“我让你哥哥守在那，会跟圣雌解释清楚。”秋彨保证完，让依拉去喊一只鱼崽去。
颜珆见没机会，只能在心里默默道歉。
秋彨摇头，朝璃曲道：“你去准备些颜颜喜欢吃的，一身的酒味，这会肯定饿了。”
“好~”
——
另一边，芜玥睡得安稳，忽然心脏一阵窒息感将她闷醒。
伸手一摸，毛茸茸的。
芜玥睁开眼，锁着脖子看去，赫然是一只大兔头。
大力推开，扭着身体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空雾……呜！”
……
再次醒来，浑身酸疼，腰部更是像做了几百个仰卧起坐般，呼吸的起伏痛得她想剁了。
空雾手中端着饭菜，看到芜玥醒来，粉眸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玥玥~”
芜玥撇开脸，嗓子也不舒服，一个字，不对，半个字也不想和他说。
“我错了~”
芜玥不说话，忽略他的存在，目光看向木板上的饭菜，清淡不失营养。
肚子饿得在唱空城计，脑袋也随之传来一阵眩晕感。
空雾体贴得抱起芜玥，又在身后放置做好的柔软靠背。
他端着粥，顶着杀兔的目光，用勺子挖了半勺，喂到芜玥嘴边。
芜玥也不客气，嗓子都要冒烟了，随着水润的粥入口，嗓子像是久逢甘露，总算没那么不舒服了。
沉默着吃饱饭，空雾将东西全部收到空间，温柔细致得给芜玥手臂来了个按摩。
“玥玥~”
芜玥感觉舒服了不少，“说清楚再考虑原不原谅你。”
这兔子太过分了！
本来有了风煊的治愈球，她不至于会这样，可这家伙倒好，把她折腾一顿，就用治愈球治好，然后再折腾。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空雾眨眨眼，“这和我出生的大陆有关！……”说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芜玥捋了捋。
大致就是空雾出生的大陆和这边不一样，那边的大陆有一种特殊的物质——暗，而想要清除，就必须要和雌性结侣，但是他一直没有找，随着实力的提升，他体内的暗已经积累到一定压不住的程度了。
一次意外掉到了这片大陆，可到底吸收了二十年的暗，一次爆发的结局可想而知。
芜玥皱眉，忽然想到了问题，“你这是迷雾诱发的吗？”
空雾点头，粉眸更委屈了，“有一部分原因，之前我来到这片大陆时，暗的躁动直接消失了，和你结侣的时候也没感觉，所以我就以为被消除了。”
他牵住芜玥的手，歉疚得落下一吻，“玥玥，对不起。”
芜玥啧了声，“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
空雾：“？？？”
“迷雾可以诱发你体内的暗，那这片大陆会不会也变成你那边那样？”
空雾摇头，“不会。”
“啊？”这么肯定吗？
“这边我已经探查清楚了，我用了半年走遍西边，没有任何的迹象。”
芜玥活动了下脖子戳着大兔子呆呆的脸，“那你和我说说那片大陆的样子。”
“那片大陆的样子……”
“嗯！”芜玥艰难得换了个坐姿，眼神期待。
空雾沉默了。
将脑中的记忆过了一遍，打算挑最和平的说，可搜遍了也没找到除了干架以外的趣事。
在芜玥黯淡下去的眸光中，空雾开口，第一次有些磕磕绊绊，不知道怎么说话。
“倒，倒也没什么奇特的，我很少和其他兽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