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长留轻声问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说到底，这些全是姬双的一面之词。
姬双一顿，随后摇摇头。
“那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赤华望向她，“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证据，也不能将那桑尘风如何。”
“我自是知晓，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有关那妖女的踪迹，所幸，被我查到了。”
桑浔凑上去，“是谁？”
能设下那样的大阵诛杀当时的翘楚孟九州，绝非等闲之辈。
“鹿沅岛岛主——献安，她当年拿走星魂灯，据说是为了救她的爱人。”
“鹿沅岛？”
姬双解释道：“鹿沅岛是西海的一座小岛，与世隔绝，不许外人进入，献安不愿管当初的事，不肯见我……”
桑沂反问：“所以，你想让我们去试一试？”
姬双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地跪了下来。
她颤着声音道：“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也是唯一洗刷孟仙长身上污点的机会，拜托你们了！”
她每每听到有人谩骂孟仙长昏庸好色，便觉得难过至极。
“他那样好的人，不该那样背负污名死去……”
赤华最见不得姑娘哭了，赶紧将人给扶了起来。
她看了桑沂一眼。
桑沂朝她点头。
“好了好了，我们去还不行么！”
姬双闻言，万分感激，还想要再跪。
“谢谢！谢谢！我会报答你们的！”
赤华赶紧将人捞起来：“孟九州是我们昆仑的人，为他正名，是我们应该做的，要你报答什么？”
“是，是……”姬双眼眸一黯。
赤华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抿了抿嘴。
桑沂笑看她一眼，问姬双：“姑娘，你可与我们同去？”
一直没说话的南鸢按住姬双的手，道：“她身子不好，就不去拖累你们了。”
姬双望向她，小声道：“南鸢，我可以去的……”
南鸢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可别死在路上了！”
她解释道：“早些年，她傻乎乎地去放消息，应该是被昆仑的那位盯上了，下了死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些年又四处奔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得好好养着才行。”
桑沂劝慰道：“那还是我们去吧，姬双姑娘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姬双感激地点点头，她又说起这些年她查到的一些线索。
“这些年，鹿沅岛虽不许外人入内，暗地里却一直在搜寻着一些纯阴体质的人，送往鹿沅岛。”
提起纯阴体，大家下意识地看了桑沂一眼。
桑沂无奈一笑。
赤华愤愤道：“她不会也学着桑尘风那一套吧！”
长安离那些修仙门派甚远，姬双还不曾听过昆仑出的那些事情。
仔细询问过后，才摇摇头：“没有，那些人进了鹿沅岛，没多久便会被平安送出来，我询问过进去的人，说是，只取了一点血，还给了不少银钱作为报酬。”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那鹿沅岛岛主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
从姬双的院子里出来，已是黄昏时分。
路上，赤华跟他们商量着尽快动身前往西海的事。
其他人听着，时不时地补充几句。
沈确一直都没有说话，走在最后，用黑曜石般的眸子沉沉地望着赤华的背影。
几人边走边商量，没一会儿便到了酒楼门口。
赤华似乎才终于想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一般，冲他摆摆手。
“行了，你快回去吧。”
沈确站在原地不动，“你们什么时候走？”
赤华在脑海中盘算着：“明日或后日吧。”
桑沂还以为沈确有什么事呢，现在也看出来他就是舍不得赤华师姐。
她嘴角偷笑，招了招手，带着大家一起先回去了。
深秋，天色黑的很快，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夕阳还挂在半空，如今，已是一片昏黑。
路边各大商铺的灯笼早早就挂了起来，映在脸上是一片暖黄。
沈确眼中的情绪繁复，他轻轻开口：“姐姐，可以带上我吗？”
赤华没有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异常，听了这话，还觉得好笑。
“带上你？弟弟，你知道那鹿沅岛是个什么地方吗？上面的妖说不定会吃人的！”
赤华这话也不算完全在吓唬他。
能杀掉孟九州的大妖，估计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我会武功，我会顾好自己的，姐姐，你就让我跟你去吧！”他说着说着，到后面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赤华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别胡闹了，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沈确其实心里知道，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跟着去，也只能是添麻烦。
可他……不想又再一次的，见不到赤华。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安定的情绪，问道：“那你……下一次来长安，是什么时候？”
赤华听到这句话，很诚实地回：“不好说。”
她这一辈子自由惯了，向来走哪算哪，并不会把自己框在什么地方。
沈确忽的一笑，笑容十分落寞。
“意思就是，可能是一年后，也可能是十年后，又或者，等到我死了，你也不会来。”
赤华不知道这小子突然是抽的什么风，说出这番不符合他平日里作风的话来。
但她也无法反驳，干巴巴的回：“也、也没那么夸张。”
或许是听出了赤华话语之下的真相，沈确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他抬起眼，望向赤华。
“姐姐，我喜欢你！”
少年目光灼热赤诚，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想要每日都能看到你，可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你……”
“所以，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有资格待在你身边呢？”
他紧紧地凝视着她，声音愈渐低沉哀伤。
沈确深知他和赤华之间的差距。
每一次的重逢有多么欢喜，每一次的分离就有多么的恐惧。
毕竟，第一次分别后，他从十岁，等到了二十一岁。
他这一辈子很短，等不了多少个十年。
他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便是去修仙。
可他有自己肩上的责任，她也不希望自己那般肆意妄为。
所以，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留在她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