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答，反问道：“你认为呢！”
孙思成连忙拱了拱手，满脸钦佩地说道：“先生有神仙手段，我心中已然将先生当成神仙之人。”
“呵呵呵，你这小子，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先生笑骂道，“我不是！”
“我原先就是一名儒生，养的是胸中浩然正气，虽然没有修士手段，但也鬼神难侵！”说起这个，先生神色有些傲然，那神情中透露出的自信绝非虚张声势。
当然，他也有足够的傲然底气，胸中浩然正气乃是道理典籍正气的具象化，天下儒生能养出浩然正气的极少数，非得是有真本事的大儒才有这样的本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被重阳真人，收入门下成为了俗家弟子，儒道双修，也算是玄门中人。”
“原来如此，话本中的修士真的存在。”孙思成啧啧称奇，感叹道：“重阳真人我知道，立足于北朝开宗立派，在道家也是祖师般的存在。
在我们大宋，对这位真人的事迹也是广为传唱，没想到先生也是重阳真人的弟子，神仙之人的弟子有神仙手段，这倒是理解了！”
孙思成说着，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市集中流传的话本中种种描述的神仙妙法，无一不透露着凡人对于神仙的向往。
“咳咳。”一声轻咳，让孙思成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得太入神，竟然走神了，顿时微微有些尴尬。
忽然意识到什么，孙思成连忙追问道：“先生，你说三十年前出生后的年轻人对神灵存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的人都笃定世间有神灵？”
“也不是。”先生微微摇头，耐心解释道：“我刚刚说过，以前也是绝大部分人是觉察不到神仙的存在的，达官贵人乃至官家也是如此。但毕竟神仙志怪的事迹还经常出现，而且神灵庙观也经常显灵，所以那时候绝大部分人还是懵懵懂懂地相信神灵存在。”
“不过在三十年前，一切就都变了！”先生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天地发生巨变，天机隐匿，灵机消退，神灵避世，慢慢进入了末法时代。此后，修士修炼越来越困难，精怪成精也越来越少，所以造成了神仙志怪事迹在人世间记录的逐渐变少。”先生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毕竟人更相信亲眼所见，神灵之事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这里也不再那么令人深信不疑了。本来这也是好事，末法时代新学兴起，人道大昌，人族实力愈发昌盛，这也是先贤们一直所追求的。”
“不过，这对修士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了。这三十年，除了玄门真人、佛家高僧，还有一些散修大家，他们本就功德修为圆满，证得了天仙果位，修行界的其他人再无任何进步。你说，对于这些修士来说，是多么的绝望。”
孙思成设身处地地代入进去，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是挺绝望的，长生久世的希望突然没了，确实让人感到绝望。”
“不过这和凡人没关系吧，毕竟这都是修士的事。”孙思成又问道。
“哼！本来是没关系，毕竟天地大势如此，赶上末法时代只能是命不好，也只能无奈接受。”先生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但是有一些修士不甘认命，竟然研究一些天理不容的歹术。”
先生说到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话语间更是咬牙切齿。
孙思成见先生这样，心中愈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歹术能让养气大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先生如此痛恨。
“到底是什么？”孙思成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满是急切与好奇。
“血脉移植术。”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神情严肃而凝重。
“这是什么！”孙思辰好奇道，听这名字，有些怪异，丝毫没有仙家功法那种清正冲和的感觉。
“这是一种极度邪恶的术法。”先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在天赋异禀的妖物精怪身上抽取血脉，然后融于自身。
因为天地巨变发生之后，虽然对万物的影响理论上是平等的，但是对一些天赋异禀的妖物精怪而言，它们通过血脉施展的力量本就是天赋，即便灵机消退，元气不显，但毕竟不是完全消失殆尽。
而且它们的血脉中隐藏着种种神秘奇异的力量，所以对它们的影响反而是最小的。”
“于是，有修士将贪婪的目光瞄向了它们，开始抓捕或者和那些妖物合作，试图得到它们的血脉来改造自己的人族之躯。”先生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刚开始，不断有修士因此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些模样狰狞恐怖，身形扭曲，完全失去了人族的形态和理智，被很多秉持正义的正派人士果断斩杀。”先生说着，仿佛那些可怕的场景就在眼前。
“但是后来，竟发现一些宗门修士也参与其中并进行修炼。那这件事就变得极其严重了，毕竟不同于散修，那些宗门修士本就是各大门派在人间精心选出的聪慧之辈。
他们背后有宗门的支持，理论上有宗门的教导，眼界和认知与散修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先生的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忧虑。
“今天刚刚斩杀的就是一位宗门的真修，正是有了他们，现在这种邪术，如今基本上算是成功了。这些败类，一身才智竟然到最后用在了这些邪门歪道上！”先生说到此处，愤怒地挥了挥衣袖。
孙思成想起那妖道变化后狰狞可怕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直冲向脑门。他有些不解道：“那这样他们还是人吗！”
先生再一次反问道：“你觉得算吗！”
孙思成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紧闭双眼，努力在脑海中勾勒那些恐怖的画面。那妖道扭曲的面容，尖锐的獠牙，还有那布满青筋、仿佛随时都会爆开的身躯，一幕幕在他的思绪中不断闪现。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先生的眼睛，咬了咬牙说道：“血脉已改变，不算是人族之身。”
见先生点了点头。
孙思成继续道：“我看以前的话本，人妖相恋，被正派人士所不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