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成为一个好人。
我花费了多年时间才理解了人类的善恶观,比如说强者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而掠夺弱者,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在人类的世界却不能这样。
人类的世界里有“国家”这一概念,而国家为了保护弱者制定了名叫“法律”的东西来束缚个人的所作所为,确保社会的秩序得以维持。法律规定了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为人们的行为划定了明确的界限。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法律的存在,人类社会将会变成怎样的一幅景象?个人与个人之间、集体与集体之间,将会永无止境的斗争和冲突。人们将不再受到任何约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追求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据说在“国家”这种概念尚不存在的时候,人类经历过很长时间的“黑暗时代”。虽然对于我来说,那才是我最熟知的世界。
可见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有一套通过权威制定、以强制力为后盾的社会规则体系是多么重要。好人与坏人有了公认的评判标准,人们能够清楚地知道什么行为是对的,什么行为是错的,从而进一步增进集体之间的认同感。
不过有意思的是,某些有权有势的人能够完全凌驾于人类制定的法律之上,也就是说法律的本质不过是特权阶级的统治工具,而并非真正为了实现人世间的“公平正义”。
所以我才有一段时间对贵族的世界感兴趣,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成为拥有各种特权的贵族是什么感觉。只可惜结果只证明了一件事,我实在不适合混迹于贵族社会,对于这点就不细讲了。
言归正传,我之所以想成为一个好人单纯是因为“好人”的身份能够为我带来诸多便利,尤其是当我面对那些地位较为弱势的人群时,通过施舍一些恩惠,我能够更容易地赢得他们的信任。
就算有人不相信毫无缘由的善意,只要耐心花点时间来证明我的诚意就可以了,反正我的时间多的是。
最近我坚持每天都来到贫民区免费分发食物,一开始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遭遇了许多怀疑的目光,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我提供的食物。但我并不心急,因为我知道这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面临着经济上的困难,能够节省一顿饭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诱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等待,终于有几个饿得饥肠辘辘的人按捺不住拿起我分发的食物吃了起来。他们在品尝过食物后,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并向我道谢后匆匆离去。
这一幕被其他旁观者看在眼里,他们见我分发的食物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也开始纷纷围拢过来索要食物,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充满戒备。
我一开始就不打算在食物里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毕竟我还得尽可能取得这些贫民的信赖,让他们吃出问题可就坏了我的计划了。
我来到贫民区免费分发食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适配者”。
当我微笑着把食物交到别人手中的时候,我会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到他人的手指。通过这个行为,我能立刻感知到他人的魔力值。
由于平民们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魔法教育,他们对于自身潜在的魔力往往一无所知。所以在这里隐藏着魔力值颇高的人才是十分有可能的。
而且贫民区鱼目混杂,城里的治安力量对这里的管理相对较为疏忽,无疑是最适合我行动的场所。
一旦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可以开始自己的初步计划了。
“大哥哥,可以给我一个奶油面包吗?”
“不行啊,卡尔,戈洛特大哥说过不可以拿陌生人的东西吃。”
“可是其他人也都拿了,我们不拿岂不是吃亏了吗?”
两个少年在不远处对于要不要拿我的食物吃而产生了争执,对此我一开始并未怎么在意,就跟对待其他人一样,我面带着友善的微笑主动向他们靠近。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尝尝吧,很好吃哦。”
贫民区里的人平日里更倾向于买那种廉价又能填饱肚子的面食,相比之下,我篮子里的食物则是更加昂贵的点心。这种更加注重美味和稀有度的食物对于这里的居民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更别说自控能力较低的小孩子了。
“里面没有放奇怪的东西吗?”
最先跟我说话的少年带着某种顾虑问道。但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篮子的东西,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当然没有。”
也许是担心我会在食物里面下毒,真是够单纯的,就算我真的下了毒也不可能老实承认吧。
“大哥哥为什么要在这里免费分发食物呢?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另一个少年看起来警戒心要更强,不过还是很单纯,没有坏人会老实回答自己确实另有所图的,所以我的回答早就决定好了。
“我只是不忍心看到贫民区的居民挨饿而已,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但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点好事。我家里是经商的,平时的零花钱多到花不完,那不如用来帮助别人这才更有意义,我是这么认为的。”
“是这样啊。”
少年的目光中仍然带着怀疑,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
我当然不会认为仅凭自己的这一番言辞就能让他们完全信任我,在这里生活的人不可能不懂得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仍然怀疑我才是正常的。
本来我就不打算让别人立刻相信我,信赖本来就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哪怕这些孩子今天不愿意接受我的施舍,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我一直坚持“好心人”的善行,尤其是当有其他人作为参考,得知我的行为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利益上的损害时,他们对我的警戒心也会逐渐松弛下来。
“大哥哥,给我一个面包吧。”
“卡尔,都说了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吃。”
“我们不拿的话别人就会抢光了,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可是……”
“你看别人吃了也都没事,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根本买不起,你不想让弟弟妹妹们也尝尝奶油面包的滋味吗?”
嗓门较大的少年说的话渐渐影响到了另一个性格比较内敛的少年,可见平时他们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一般都会遵从前者的意见。
毕竟还是小孩子,面对近在眼前的诱惑时还无法做出理性的判断。
这可不行啊,可不能随便对陌生人放松警惕,更不应该拿陌生人的东西吃,你们的那个大哥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
尽管我还没确定要不要将他们视为目标就是了。
“你们会怀疑我也是很正常的,我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大多数人一开始都不会相信天下有免费的东西拿,还有不计回报的好人,怀疑我是不是别有所图。反正我只能说,吃不吃我的东西都是你们个人的自由,我并不会强求,我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那些真正穷苦、食不果腹的人准备的,你们并不缺食物的话当然不需要吃我的。既然不想要的话我就先走了,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下次再见吧。”
带着无奈的口气说完这番话后,我便转身要走。
脚步刚挪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性格较为活泼的少年迅速绕到了我的身前,伸手拦住了我。
“等等!我们并没有说我们不要啊!”
上套了。
“可是,你的同伴刚才不是反对……”
“他现在已经不反对了,对吧,莱恩?”
“……”
另一个少年一言不发,似乎看着这个气氛,他也只能默认了。
“我明白了,就给你们两个吧。似乎听你们说家里还有其他孩子,要好好和他们分享品尝哦。”
“好的!谢谢好心的大哥哥!”
少年兴奋地接过食物,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而就在少年接触到我的一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传来。我缓缓地睁大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但我深知此刻不能表露出来,于是立刻恢复成正常的神情,以免被其他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我找到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