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禧面色灰败。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更改。
他颓然开口：
“臣弟，领旨谢恩。”
允禧垂头丧气退至一旁。
心中是否后悔今日来此出头，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甄玉娆与慎贝子情投意合，但其身份低微，不足为宗室嫡福晋，便与慎贝子为一侧室吧。”
甄玉娆被御赐为侧室。
圣旨不可轻易更改。
这辈子也差不多是到头了。
允禧张了张口，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甄玉娆还想出言反驳。
皇帝再次强调：
“违抗圣旨者，诛九族。”
甄玉娆蓦地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依旧皱眉看着甄玉娆与允禧二人。
神情算不上友好。
甄玉娆不可置信倒退一步。
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纵容的皇帝，会对她做出这样的处置。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甄玉娆曾经就是如此。
只是如此以后，她的倚仗就不复存在了。
很快果郡王就被带了进来。
允礼刚进来。
叶澜依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专注的目光更是再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就是甄嬛也微微偏过头。
眼中流露出隐晦的柔情。
“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召臣弟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说完，允礼才不着痕迹环视一周。
目光在划过跪在地上的甄嬛时，微微一顿。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里。
眼波深沉，似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面无表情开口：
“有人告发熹贵妃与果郡王有私情，不知果郡王有何解释？”
果郡王心中一惊。
面上却是立时笑了出来。
“这玩笑开大了。”
“臣弟与熹贵妃绝无私情。”
说着，他的语气中含着微不可察的试探。
“不知是何人如此胡言乱语，污蔑熹贵妃的清誉？”
文鸳再次出列。
又将两人的情路历程又复述了一遍。
“不仅如此，熹贵妃与果郡王还在凌云峰写下了合婚庚帖，以及无数表达情爱相思的诗词。”
“果郡王的贴身香囊中还放着熹贵妃的小像。”
“皇上派人一搜便知。”
听文鸳提及合婚更帖和小像。
允礼放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一颤。
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
就是甄嬛也下意识瘫坐在地。
完了！
瓜尔佳文鸳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皇帝正要抬头示意让人给允礼搜身。
有人却在此时再次出声了。
“对！”
“是我！”
甄嬛早就受不了了！
她直接站起身，踉跄着朝皇帝怒吼。
叶澜依冷冷开口警告：“熹贵妃，莫要胡言乱语！”
甄嬛并不理会她。
“是我与允礼情投意合！”
“长姐！”
甄玉娆不可置信地望向甄嬛。
长姐竟然真的做下这等灭九族的事情。
心中的恐惧陡然升起。
完了！
“嬛儿！”
允礼面带忧色。
敏锐地察觉了甄嬛的异样。
下意识就上前住甄嬛。
将人揽在怀里。
这下，也无需在找什么证据了。
甄嬛恶狠狠地瞪向皇帝。
语气更是冰冷无情。
“回宫之后，我与你的每一次相处都让我无比恶心。”
“剑妇！”
“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皇帝一个掌风便扇了过来。
却被允礼转身用后背挡下。
“你！你们！”
皇帝瞪向自己面前这对汪男女，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怒气。
尽管他已经从几人的神情反应中，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瓜尔佳氏说的如此清楚。
便是作假也难。
但真等到人承认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
这时，甄嬛忽然挣开了允礼的怀抱。
十分突兀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花，花花好看。”
“要吃糖糕，吃糖糕……”
甄嬛眼神呆滞而迷茫。
一会拉着甄玉娆的衣服，说要吃糖糕；
一会儿拔了崔槿汐的簪子，说喜欢珠花。
动作带着不寻常的迟缓与笨拙。
文鸳探究地看了过去。
果然在甄嬛眼底发现了隐藏得极好的一丝清明。
她瞬间明悟。
甄嬛恐怕是想通过装疯卖傻夺取活命的机会。
借机让皇帝饶过甄远道他们。
只可惜，她是不是忘了，咱们这位皇帝一向小心眼儿的。
“长姐？”
“长姐，你怎么了？！”
“长姐你别吓我啊。”
甄玉娆扶住胡乱挣扎的甄嬛。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
“这下你们满意了！”
语气中带着哭腔。
甄玉娆看向皇帝与文鸳时，眼中的恨意根本无从掩藏。
她并不知道甄嬛是装的，她连忙搀扶住甄嬛。
扑到甄嬛身上。
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滑落。
……
此时，粘杆处的人也将在永寿宫搜查出来的合婚庚帖拿了上来。
证据确凿。
皇帝已经无力再听众人争辩什么。
他阴沉着脸，直接下令：
“六阿哥弘曕偶感风寒，不幸夭折。”
“灵犀公主交由博尔济吉特氏抚养，日后抚蒙。”
“熹贵妃悲痛欲绝，加之产后失调；药石无医病重离世。”
“果郡王腿疾突发感染，从此行动不便，难以下榻。”
“果郡王府有一瘸腿侍妾索尔果对果郡王用情至深，虽精神恍惚，依然不离果郡王身侧。
特允其日夜随侍果郡王身侧。”
甄嬛眼底的波光闪了闪。
很快又恢复了呆滞。
此话一出，从此以后熹贵妃钮祜禄氏将不再存在。
取而代之的只有王府瘸了腿的侍妾索尔果。
有些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只能说皇帝会恶心人。
索尔果，满语意为老鼠。
与皇帝之前给八王九王取的意为狗与讨厌鬼的阿其那、塞斯黑。
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允礼之前受的腿伤也好不了了。
皇帝这番话已经变向将允礼禁足果郡王府。
日后只能成为一个不良于行的半瘫之人。
甄嬛被皇帝下了死命令，只能日夜照顾允礼。
两人都是养尊处优之人。
朝夕相对。
一个只能躺着不能走动。
一个瘸着腿还需要不停的伺候躺着的人。
两人的感情日后如何，实在是难说。
皇帝本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苏培盛已经背叛了一次；
就代表着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
苏培盛在他身边服侍多年，知道他很多习惯与隐私。
皇帝是断然不会放苏培盛离开的。
苏培盛与崔槿汐两人被赐了毒酒。
……
看着甄嬛与允礼被人带了下去。
允禧也拉着恍然失神的甄玉娆离开了。
皇帝看着文鸳，神色复杂莫测。
“祺贵人瓜尔佳氏洞若观火，侍君有功，复位为祺嫔。”
“祺嫔，说罢。”
皇帝捏着佛珠点了点文鸳。
“你之前未说完的，说完吧。”
文鸳闻言一顿。
注意到一旁的叶澜依。
瞬间想起自己被皇帝堵回去的话。
她眸光微亮，又来了精神。
“启禀皇上，臣妾要告发宁贵人不贞，蒙骗皇上。”
“宁贵人心系果郡王，侍寝之后私用避孕药物，损害龙体！”